也不知說出這話的時候,賀承是個什么心思?
他翻了個身,感覺壓到了胳膊,又別別扭扭地翻了回來。
賀承出現(xiàn)在這里是想干什么呢,挽回?可又沒說讓他回去。賀承說要談?wù)?,許然是覺得真沒什么可談的。
該說的在C市都已經(jīng)說過了,再讓他講出什么傷人的話來,許然做不到。他不是傻子,這些年受過多少傷,在還有留戀的時候不覺得,現(xiàn)在每一筆賬都算得清楚。
他又不是沒試過挽回,當時的賀承不珍惜,現(xiàn)在又跑過來做什么呢,真當他是三歲小孩子,給顆糖就一定會跟著走嗎?
他想了很多,從高中到大學(xué),再到現(xiàn)在,每一次心傷都歷歷在目。他偏過頭,看著床鋪另一邊的空位,想,賀承知道靠著想像才能睡過去的日子有多難熬嗎?他經(jīng)歷過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
好在自己也不需要再這樣做了。
許然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許然被手機鈴聲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從床頭柜拿過手機,看著屏幕上不認識的號碼皺眉。
“喂,您好?!?/p>
“請問是許先生嗎?”
“……是我。”
“您好,我是酒吧的服務(wù)人員,您的朋友賀先生在我們這里喝醉了,他說要找您,請問您現(xiàn)在是否有……”
許然把手機從耳朵上移開,讓電話里酒保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出現(xiàn)在空氣里,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聽過來,說,“對不起,我不方便?!?/p>
酒保一愣,“可是賀先生說……”
“麻煩您幫他打個車吧,”許然淡淡地說,“我現(xiàn)在坐在輪椅上,沒有辦法去接他一個四肢健全的男人。”
還沒等酒保說話,許然掛斷了電話。
母親在里屋問他,“怎么了?”
“沒事,打錯了。”許然道。
他重新躺下,看了床頭還亮著屏幕的手機一眼,別開頭去。
酒保聽著電話里的忙音,為難地看看一旁趴在桌子上的賀承。
還說什么必須用別人的手機打……這樣子分明是鬧矛盾了嘛,既然他自己都打不通,那個許又怎么可能會來接他?天真,無趣。
他推醒賀承,斟酌著詞句,“許先生說,他現(xiàn)在不太方便。您看需不需要幫您打輛車?”
賀承瞇起眼睛盯了他好一會兒,才搖搖頭。
“不用?!彼鄙碜?,敲敲桌面,“倒酒?!?/p>
酒??戳搜郾怼,F(xiàn)在是午夜,這個人已經(jīng)在這兒獨自坐了五個小時。
他見過不少借酒澆愁的人,多是一個人喝悶酒,大部分到了后半夜會被特殊服務(wù)人員帶走。他們這兒是正規(guī)酒吧,但也攔不住小年輕們做生意。
今天這個人西裝革履,脾氣卻不太好,臉色青得發(fā)黑。酒保將一杯酒遞給他,面無表情地想,不管今晚誰帶走他,估計都要受點罪了。
正想著,從另一邊的角落里站起一個人來,酒保一看那人的臉,搖搖頭走到一邊。
他收回剛才的話,如果是這個人帶走他,也不知會是誰折磨誰。
賀承察覺到身后有人湊近,回過頭,只見一個男孩帶著有些羞澀的笑容,向他走來。
姑且叫他男孩吧,那張娃娃臉上五官規(guī)矩漂亮,個頭矮矮的,與賀承一對上眼瞬間臉就紅了起來。
他猶猶豫豫地來到吧臺,隔了賀承一個位置坐下,對酒保說,“麻煩來杯可樂?!?/p>
賀承忍不住笑了起來。來酒吧喝可樂,這是誰家的小孩子沒看好跑出來胡鬧。
男孩聽見他笑,不滿地撇撇嘴,身子矮了下來,勾著個腰,模樣十分可憐。
賀承沒理他。轉(zhuǎn)回視線兀自喝酒。
“哥哥一個人嗎?”
話一出口賀承便皺眉。哥哥這個稱呼太惡俗了,一聽就知道這男孩是做什么的。
他見過騷的媚的,耍小心機的,還真沒怎么見過裝清純的。賀承在心中冷笑,清純類的最不好裝,一開口就露餡,這孩子道行不深啊。
見賀承不理他,男孩站起來,坐到兩個人之間的位置上,緊挨著賀承的手臂。
“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需要人陪嗎?”
賀承垂眸看著他小心翼翼覆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冷笑,“陪你喝可樂?你是誰家的小鴨子,毛還沒長齊就敢出來拉客,也不怕折了你那小身板?!?/p>
一句話說得男孩臉色發(fā)白,手指緊了緊。賀承懶得跟他廢話,扒開他,“我不玩鴨,你去找別人吧?!?/p>
男孩還想說些什么,賀承煩了,招呼酒保買單,出門打車離開。
在他身后,那男孩擡手將他沒喝完的酒一飲而盡,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改個時間蹭玄學(xué),第二更還是在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