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燊說：明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樂，小壽星。

許然笑道：還小呢，三十一歲了。

三十一歲，曾經(jīng)以為很久遠才能達到的年紀，竟然在不知不覺間也已步入中年。

——你最近怎么樣？

——老樣子，倒是小黑長胖了不少。

他給悶悶不樂的小黑拍了張出浴照，發(fā)給林燊。

——挺好，它很可愛。你還好嗎？

——挺好的，這個問題你剛才不是問過一遍了？

是。大洋彼岸電腦前的林燊笑笑，打字道：我忘了，抱歉。

許然給他發(fā)了個做鬼臉的表情，合上電腦。

其實他知道林燊想要問的究竟是什么。

在做出最后的道別后已過了三年，他再也沒聽到關(guān)于賀承的消息。

有的時候許然會覺得過去的日子是一場夢，一場讓他沉睡了小半輩子的夢。他沉浸在夢里的悲歡離合之中，可一朝醒來，夢境永遠是夢境，現(xiàn)實卻是個擁有無限可能的現(xiàn)實。

他可以尋找很多東西來填補自己的生活，而不需要去顧及另一個男人的感受。隨著時間一年年過去，他甚至都很少想起來以前愛著賀承時的情景。

自己當時怎么能那么傻，他覺得好笑，僅僅只是個年少時的初戀，哪里用得著賠上那么多好時光。

第二天是他的生日，之前買給爸媽的禮物已經(jīng)送到了店里，順便還給小黑買了個白色的項圈。

可惜天公不作美，從中午開始，外面就下起了雨。

許然坐在店里一籌莫展，對懷里的小黑說，“今天不可以出去亂跑，會感冒的。你乖乖待在店里，晚上回去吃好吃的?！?/p>

小黑打瞌睡打得正香，被他吵起來，咪嗚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眼又睡了過去。

這一天店里都沒什么客人，倒是那個小姑娘放學(xué)的時候冒雨跑來玩了一會兒，給許然說著學(xué)校里最新的八卦。

“旁邊大學(xué)西門新開了一家咖啡廳，上午開業(yè)來著，好像很熱鬧?！毙」媚锒褐『?，說，“隔壁上午上體育課的同學(xué)說， 那家店的老板長得可帥了，西裝革履的，像電視明星?！?/p>

許然想像不出來那是個什么樣子，笑著搖搖頭。

小姑娘喝光杯子里的可可，一抹嘴，十分講義氣地說，“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不會因為他們老板帥就去那兒的，我永遠是你的忠實顧客?！?/p>

許然逗她，“如果小黑跑到那家店去了呢？”

小姑娘立即憋紅了臉，嗯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許然哈哈大笑，給了她兩根棒棒糖，說自己在開玩笑呢。

大學(xué)門口開餐飲店是常事，這里和大學(xué)西門只隔了一條街，如果那家店宣傳好的話，這些高中生很有可能會跑到那邊去玩。

不過沒關(guān)系，許然并不在意這些。咖啡廳也好書吧也好，就和人一樣，來了又散，或許下周咖啡廳就會改了地址，或許下個月他也會收拾走人。這都是說不準的事兒，許然一點也沒有被搶生意的危機感。

不管怎樣，他都一直在這里，不會走遠。

下雨天學(xué)生們都趕著回家，許然店早早就空了。他將地上的腳印擦干凈，坐在門口等雨停。

漸漸的，大雨變成了毛毛雨，卻沒有停的跡象。許然嘆了口氣，拎起裝著小黑的寵物箱，說，“我們得回家了。”

他撐起傘，擋住小黑和自己的大半個身子，走上回家的路。

家門口有個小廣場，晴天的時候附近的幼兒園會舉辦親子活動，偶爾會有穿著玩偶服的人來發(fā)玩具。今天廣場上冷冷清清，倒是還有一個套著小熊玩偶服的人站在細雨中，手里拿著一把氣球。

許然看了他一會兒，搖著輪椅上前。

“你好。”許然笑著擡起頭，對他說，“好久不見。”

這個人許然說不上來認識，只是偶爾見一次，最巧的是每到許然生日這天，他都會在這里發(fā)氣球，而且一定會分給許然一只。

今年是心形氣球。他將唯一一只紅色的取出來，遞給許然。

“謝謝?！痹S然對他說，“站在雨里會冷，去屋檐下躲躲吧?！?/p>

小熊點點頭，卻沒有動。

許然知道他們掙錢不容易，大概是雨量不到無法工作的標準，老板就讓一直在這里站著吧。許然尊重他的意愿，又說了聲謝謝，才轉(zhuǎn)身進了小區(qū)。

在他身后，和過去三年一樣，從厚重的玩偶服里傳出一道低沉的男人的聲音，眨眼間就被不遠處的車流聲掩蓋了過去。

“生日快樂?！?/p>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開始要搬家和搬辦公室，比較忙，今晚就只有一更，九點不更啦。捉蟲：中年男人純屬手誤，我錯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