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池其實是個很傲慢的人。
他是新貴,非名流背景,在這貴人滿地的晉城里,李越池硬生生地靠著自己打拼出了一片天地,他為什么不能傲慢?
家中裝修得富麗堂皇,一切東西都只要最貴的那個,旁人在背后稱李越池為“暴發(fā)戶”,李越池從不否認(rèn),他自得于他的有錢。人有錢,還有什么不能辦?
但有錢卻買不來時間。
趕往民政局的路上,他們遇上了堵車高峰期。
施蘇安和李越池坐在后座,施蘇安安安靜靜地拿著文件夾,看著車窗外擁擠的車道。
晉城是個古老的城市,這里的古味總比其他地方多上一些,越古老的家族守的規(guī)矩越多,這都是舊時代傳下來的古訓(xùn)。
即便經(jīng)濟多么快速發(fā)展的現(xiàn)在,晉城的人還是那樣半新不舊的活著,外頭飛機轎車日日更新?lián)Q代,在晉城嘛,只要是四個輪胎,照樣能上國道。
蘇安覺得這個世界有點新奇,像是電影中二十年前各種娛樂新興事物初冒頭的年代,新奇東西層出不窮,處處都是商機。
但卻國風(fēng)開放,甚至可以同性結(jié)婚。
他看得認(rèn)真,李越池坐著他最昂貴的轎車,看著最昂貴的手表,面上不露聲色,皮鞋卻敲來敲去。
“小周,”李老板道,“民政局幾點下班?”
助理︰“六點吧?!?/p>
李越池道︰“這已經(jīng)四點半了?!?/p>
他略略提高了一些聲音。
“哎,是,”助理卻沒明白,“還有一個半小時就下班了呢?!?/p>
是的,還差一個半小時就下半了。
今天還是該死的周五,要是今天辦不了證,就要等到下周一。
——要等整整兩天三夜。
李越池淡淡道︰“開快點。”
助理一個激靈,忙點點頭。
看他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李越池看向了施蘇安,姿態(tài)隨意道︰“施先生,趁這個時間,我們不如再聊一聊彼此?!?/p>
施蘇安從窗外收回眼楮,看向穿著西裝都像是一頭旱狼樣的李越池,淡淡道︰“李先生想聊什么?”
他從一開始便是這樣一副淡然如水的樣子,像是一朵孤芳自賞的高嶺之花,沒什么東西能讓他變臉一般。美則美矣,卻有些冷,李越池牙尖癢癢,想看看這樣的美人變臉之后又是什么樣子。
“隨意聊些什么都好,”但他暫時還想給施蘇安留下一個好印象,因此便虛假地彬彬有禮道,“不知道施先生怎么看我?”
施蘇安頓了頓,“李先生很厲害?!?/p>
李越池高深莫測地往后靠在椅背上,“哪里厲害?”
“您白手起家,已經(jīng)是晉城頭一份?!笔┨K安道。
李越池笑了笑,“施先生想同我結(jié)婚,想必事先已經(jīng)了解過我了吧?!?/p>
施蘇安緩緩點了點頭。
“我卻不知道施先生的事,”李越池悠然地翹起腿,雙手插在西裝褲里,墜地極好的西裝布料絕無一絲褶皺,“施先生,我挺想聽一聽你的事?!?/p>
“我?”施蘇安一怔,“我沒什么可說的?!?/p>
助理在前方插嘴道︰“施先生是鋼琴家呢,最近在音樂劇場有多場演出?!?/p>
音樂家?
李越池倒是覺得意料之中,他含笑看著施蘇安,“不知道施先生下一場演出是什么時間?我也想去捧個場?!?/p>
施蘇安從文件夾中拿出三張票送給他,“演出在下周三,李先生可以和家人一起過來?!?/p>
李越池伸手,把門票連同施蘇安的手一起握進了手心里,他的手掌大極了,幾乎將施蘇安的手一掌包裹。施蘇安被他手心溫度燙了下,抬眸看著他,往后抽出了手。
李越池笑容不變,風(fēng)度翩翩︰“抱歉?!?/p>
男人身上的野蠻的侵略感如風(fēng)過叢林,轉(zhuǎn)瞬即逝。施蘇安不適地抿抿唇,就聽見李越池笑問道︰“施先生以往談過戀愛么?”
施蘇安︰“沒有?!?/p>
李越池笑了笑,“那施先生能接受和旁人親熱嗎?”
施蘇安皺起了眉,有些不懂。
“施先生要知道,結(jié)婚并不只是領(lǐng)個證就可以,”李越池的姿態(tài)越發(fā)游刃有余,他道,“成為合法夫妻之后,你至少得滿足你另一半提出來的需求?!?/p>
施蘇安足足靜了許久,才道︰“李先生,你有話不妨直說?!?/p>
李越池眼中一閃,“施先生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喜歡和別人親近?!?/p>
施蘇安慢慢地點點頭,“是的?!?/p>
李越池故作為難地想了想,伸出手道︰“施先生,我是個正常男人?;楹蟛粫逍墓延闹宦犅犚魳房纯椿?,我覺得我們到民政局前最好試一試,看看我能不能接受和你親熱,而你又能不能適應(yīng)和我親熱。如果我們雙方適應(yīng)不了,還有后悔的時間?!?/p>
施蘇安道︰“應(yīng)該的?!彼址旁诹死钤匠氐氖种小?/p>
前方的助理心中不斷扼腕,眼睜睜地看著高冷美人一步步陷入狼窩之中。
施蘇安的手被李越池握了一會,隱隱有些濕潤。他不喜歡這樣潮濕的觸感,正要抽出手,前方一個大轉(zhuǎn)彎,他猛然被男人拉到了懷里。
施蘇安猝不及防,下一刻就被抬起下巴,男人毫不同他商量,炙熱的呼吸已經(jīng)到了跟前,如強盜那般強行含住他的唇舌啃噬。
腰部被環(huán)著,整個人被禁錮著。施蘇安瞳孔緊隨,隨即就用力推著李越池,眉頭緊緊皺起,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寫滿了“抗拒”兩個字。
李越池的臉上被他的指甲劃破了一道傷痕,私人訂制的西裝成了一團亂糟糟的地攤貨。然而他全然沒有感覺,用力將施蘇安的唇肉全部舔過了一遍。
過了不知道多久,助理小聲道︰“先生,到了?!?/p>
李越池這才從施蘇安身上起身。
他擦擦嘴上水光,笑瞇瞇地道︰“施先生,看樣子我并不討厭和你親熱。”
施蘇安的唇微微腫起,他的臉色被怒火燒得微微泛紅,冷冷道︰“李先生,我們還沒結(jié)婚?!?/p>
李先生接過助理遞來的紙巾擦去臉上的血跡,笑了,“是了,所以我們得快一些?!?/p>
他整理好領(lǐng)帶和衣服,推開車門下車,“施先生,快一點,民政局還有一個小時下班?!?/p>
施蘇安坐在車內(nèi),隱隱有些后悔。
晉城那位有名的狡狼、流氓土匪似的“暴發(fā)戶”回頭看了他一眼,笑容當(dāng)中藏著施蘇安尚且看不懂的深意和危險,“施先生?”
施蘇安回神,拿起文件夾下車,“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