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次次地在內(nèi)心叫道，那些東西卻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慢慢地我開始生氣起來，我不懂我為什么要來這里，這對我到底有什么意義。

就算我這樣問著，完全不懂，黑暗仍舊在那里，一點點亮光都沒有，我懷疑這些黑暗到底能成就我什么？

只能讓我生氣嗎？

時間不斷流逝，我愈來愈煩躁，無聊失措得要命。很多東西都像是要從我的腦海我的內(nèi)心沖出來，我記得他要我去看，但太困難了，我甚至只要觸及一點點邊就惡心想吐，對我自己。

我不知道我是被什么逼得快發(fā)狂了，也許是黑暗，也許是我自己。

隨著時間，我內(nèi)心的憤怒愈積愈多。

我開始覺得自己說不定是神經(jīng)病，被關(guān)到這里好一陣子。什么沒有的我當(dāng)然只能仰賴他。被他這樣一擺布，我整個人真的都不正常了。

我是被害的。

是的，他把我逼瘋了。我瘋了才會答應(yīng)他把我自己關(guān)到一個除了黑暗以外什么都沒有的小房間里頭。

我腦子里很快速地推翻這段時間經(jīng)歷的一切──那些面對欲望的歡愉、那些深刻臣服的喜悅……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那些都只會讓我崩潰變得不正常，想哀求一個人渴望著對方肆虐自己本來就是種有病的行為，我不該讓那些顫抖那些欲求擊潰我……我不要這些黑暗，我也不想要思考，我不要！

當(dāng)他進到這房間來，我飛快地抓上他的胸膛怒吼。

“我不懂，為什么要這樣？關(guān)在這里，那么黑，我什么都不能做，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白檀，我說過的，好好面對你內(nèi)心的黑暗，去承認它們，那并不是罪惡，那同樣是你的一部分，看著他們，你會完整你自己?！彼卣f道。

“但為什么要透過這樣？為什么我不能選擇別的方式？我不要！這太可怕了，我不要！”我崩潰地大吼。

“白檀，你之前自己選擇的方式，讓你快樂嗎？”他問著我。

“快不快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歡現(xiàn)在這樣，我不要！”我對他大叫。

他深深地望著我?！鞍滋矗阅惚容^喜歡你之前的生活，是嗎？”

看到他那湛黑的眼神，我動搖了。

崩裂的我想說是，但這些日子來的生活才真正讓我覺得震撼到心靈，我又想搖頭，最后我看著他的眼睛，想到這一室的黑暗……我說了謊。

一個讓我覺得這才真正安全的謊。

“是。”我點了頭。

“白檀，我很遺憾。也許我們還沒有能夠走到這里，是我錯估了情勢?！彼貞?yīng)我?！白屛蚁胂胛以撛趺醋??！?/p>

他把我?guī)Щ卦任掖哪莻€房間，然后他人就走了，不知道去忙些什么，我就只是畫著畫，不斷地畫著畫，想畫掉那種煩躁……等我畫了好一大堆之后，看著我的畫……我突然發(fā)現(xiàn)從我來到這里之后的畫，跟以往那些被稱為明信片、風(fēng)景照的畫都不太一樣。

我就這樣怔怔地看著我的畫很久很久，幾乎是發(fā)著呆直到他進來。

“白檀，你將回到我的住處?！彼诌M來之后，發(fā)出的聲音把我拉回到他面前?！拔視涯愕氖謾C還給你，你可以自由的享受我的房子里所有的設(shè)備，你會活得很自在，除了不能出門之外，你想要什么，就跟我家傭人說一聲，你會得到你要的一切。就把我家當(dāng)成是你渡假的地方，你不是喜歡那音響室嗎？好好享受吧?！?/p>

“為什么？”我嚅囁著，反而覺得不踏實起來。

“你說你喜歡原來的生活，那你就試試看。不過原諒我沒辦法放你出去，因為我將不在外面。我會有段時間沒有辦法保護你?！彼@么說道。

“你不在外面？”我不懂他的意思?！澳阍谀睦?？”我看著他，終究是好奇。

“記得我說過我也會把自己關(guān)起來嗎？”他很平靜地凝視著我。“我會待在你待的那個沒有燈的房間，直到我覺得我能出來為止?！?/p>

“為什么？”我記得他說的，當(dāng)他有走不過的痛苦的時候，他也會這樣關(guān)自己。

他給我一個淡笑，我不會形容那笑容，只覺得跟他之前的笑容，又都不一樣。

“白檀，你不是想走嗎？我必須這樣關(guān)我自己，才有辦法放走你?！?/p>

我整個人怔住，一時半刻，完全說不出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