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彼時：第二十六章

椅子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聲音，何開復雙眼凸出地瞪著燕飛，嘴巴大張，一手用力握著燕飛的手，燕飛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抽出手。

“你冷靜點?！?/p>

揉揉自己被捏疼的手掌，燕飛給了何開復一個白眼：“怎么，嚇傻了？”

“你，你……”何開復手指不穩(wěn)地指著燕飛，本來挺黑的竟然白了一點。

一想到這家伙竟然對他說出那樣侮辱的話，燕飛就恨得咬牙。“你不是說我像他嗎？為什么我就不能是他？”

“呵！那不可能！”何開復全身的毛孔都炸開了。如果這是動畫片，他的頭發(fā)絕對根根豎立。

“為什么不可能？”燕飛冷哼，“你該調(diào)查過我吧。那你該知道我自殺前是什么性格，自殺后又是什么性格，一個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一下子變那么多？我就不能借尸還魂嗎？”

“你在開玩笑……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

何開復慌亂地后退了兩步，怎么都無法相信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那個已經(jīng)死了五年的好友！燕飛怒了，和他算不上最親近的蕭陽都能很快接受他“重生”的事實，他的死黨好友卻一口一個不可能、開玩笑，燕飛干脆丟出一句：“你愛信不信?！?/p>

何開復瞪著燕飛，死死瞪著他，恨不能自己的眼睛變成火眼金睛，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方妖孽。燕飛不看他，盯著天花板出神，又一次失望。身邊的人，可能也就小陽相信啊。想到另外兩個人，燕飛在心里苦笑。還別說，年輕人的接受能力就是強。最先發(fā)現(xiàn)他“借尸還魂”的可是衛(wèi)文彬。

病房里安靜地令人想尖叫，當然尖叫的只會是何開復。他就那樣保持著雙眼圓瞪地看著燕飛，也難為他的眼睛了。燕飛就那么盯著天花板失神。過了有二十多分鐘，何開復有了動作，他彎身把凳子拉到床邊，大氣不敢出地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湊近燕飛，用連羽毛都吹不走的氣息問：“我的初戀女友是誰？”

燕飛收回目光，轉(zhuǎn)向何開復，很想給他一拳。

“信就信，別拿問題來考我?！?/p>

何開復的眼珠子又一次差點脫框而出，連連倒抽了好久口氣，他雙手一把握住燕飛的手，眼眶唰的就泛紅了。

“你……你……”

那個人生氣的時候，是絕對懶得配合的，真正熟知這一點的人也就何開復這些與那人走得很近的人。如果燕飛回答了這個問題，何開復還會繼續(xù)懷疑，但對方壓根不甩他，何開復這回信了，徹底地信了。

“你他媽的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你就這么不信我？！”何開復立刻咆哮了起來，“他媽的，五年了！草！你以為是五天五個月么！五年了！你自己自殺一死百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些做兄弟的有多難過？！??！你這個混蛋！”

何開復舉起了拳頭，在看到燕飛手上的紗布時，他照著燕飛沒受傷的右肩給了他一拳。雖然右肩沒受傷，但身體一動還是扯到了傷口，燕飛痛得呲牙裂嘴，甩開何開復的手。

“信你，我倒是信你。我都在你面前晃了那么多天了，你是怎么信我的？！要不是我那天饞酒，那杯‘冰火兩重天’絕對潑你臉上。你還好意思說是我哥們。”

“你還委屈了！你耍著我玩很得意是吧。?。?！我哪兒招你惹你了？跑到我的酒吧來唱歌，你這是抽我臉你知不知道？！”

“你別跟我混淆視聽。我要真跑你面前說我是誰你還不把我綁起來審問。就你那智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想想你都跟我說了什么？！就這樣你都懷疑我是有目的接近你呢，要真跟你說，我估計早就又死一回了！連冤都沒地方說！”

“你！”

何開復這輩子吵架就沒吵贏過某個人。想到自己前天對這人說的那些話，何開復心虛的不得了，但又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

“誰叫你五年都不露面！”

“我倒是想露面，那也得有人在我能投胎的時候自殺！”一身的傷，又被氣到吐血，這一會兒的工夫又說了這么多的話，發(fā)了這么大的脾氣，燕飛的眼前一陣眩暈。喘息了幾口，他揉揉悶痛的胸口，聲音虛弱了幾分：“等會兒再說，這會兒全身發(fā)麻。雞湯呢？喂我喝點?！?/p>

何開復見他的臉色比剛才還蒼白了幾分，猛然想到這人可是重傷患，瞬間心慌了。趕緊搖起床頭，他打開保溫桶。

“先把碗給我燙燙。”

正要倒雞湯的何開復險些把一保溫桶的雞湯撒地上。眨掉眼里的濕潤，他拿起焦柏舟和衛(wèi)文彬給燕飛準備的碗筷勺子等站起來，佯裝不滿：“都快死了還這么毛病，真該把你丟到難民營?！?/p>

燕飛半盒著眼睛說：“別鬧我說話了，眼前都冒星星了?！焙伍_復一聽，提起暖壺就走?？粗伍_復出去，燕飛吐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沒一會兒，何開復就回來了，一看到燕飛，他的眼神恍惚了恍惚?；氐酱策叄o燕飛倒了雞湯，舀了些雞肉，他坐下，喂燕飛吃。

燕飛有點餓了，兩人誰也不說話。何開復一勺一勺喂燕飛吃，燕飛一口一口也不客氣。整整喝了三大碗的雞湯，吃光了雞肉，燕飛才緩過氣來。

“好點了?！?/p>

“要不要喝水？”何開復給燕飛擦了擦嘴，問。

“漱漱口。”

何開復又伺候燕飛漱了口。期間，他的手一直都有點顫抖。這人，投胎了也沒去掉潔癖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