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舒經(jīng)理，周末大家一起去泡溫泉，你又不參加?。抗靖＠?，不好好享用，很浪費唷。”開會之前的空檔里，坐旁邊的企劃部女主管就開始和舒念閑聊。

舒念性格溫文，不愛說話，剛好適合傾聽八卦，公司里的女同事和他關(guān)系都很是融洽。

“沒辦法，我周末有事?！笔婺钇v地揉了一下太陽穴，好提起精神對付下面冗長的會議。他最近總是精神不振，疲乏得要命，昨天還舍命陪小鬼去打球，差點讓他那把老骨頭都散掉。

他也很想跟著去舒散筋骨，可惜……

“你好像最近一直很忙嘛，有女朋友了？”

“哪有。”舒念笑著搖頭，低頭看表，但愿這個會不要開得太晚，過會他還得去接那個身體發(fā)育中，非常需要人關(guān)愛的小鬼頭一起吃營養(yǎng)晚餐。

“騙人的吧，”女主管曖昧地湊過去，“忙成這樣，天天都有約會，不是在戀愛是什么？”

“真的不是啦……”舒念苦笑。

什么女朋友，要說是領(lǐng)養(yǎng)了個兒子，那還差不多。

他現(xiàn)在和專職主“父”沒有什么區(qū)別了，忙著陪柯洛去練球，觀看柯洛幾乎所有的棒球比賽，隨身都要很慈父地帶上毛巾和純凈水，晚上還要陪柯洛溫習(xí)功課，因為柯洛已經(jīng)是高中三年級的學(xué)生了，害他的心情也接近考生家長，變得比以前要嘮叨十倍。

“說來聽聽嘛，別那么小氣啦，你知道大家都很關(guān)心你的私人問題的咧……”

“我？”

“是啊，要是你到現(xiàn)在還單身，難道一點也不著急？沒有女朋友的話，我來幫你介紹……”

“啊，多謝好意，不用了?！笔婺蠲πχ鴶[手。

“你看你看，都說你是有交往對象了！還不肯承認！我可是親耳聽到你又在餐廳訂兩個位子的??！”

“好啦，那是……”舒念剛要解釋，突然背后一陣發(fā)涼。

“這里是會議室，不是菜場，有什么流言八卦等下班了再說?！?/p>

這才注意到謝炎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進來了，正站在他們背后，板著張撲克臉，一副心情差到極點的表情。兩人忙立刻閉嘴，低下頭，小心翼翼不敢去踩地雷。

全公司都懂得看謝大董事的臉色，今天他顯然非常非常的不高興，幾個主管提出來的建議全都被毫不留情地駁回去，順便批得體無完膚，連連大罵“飯桶”，嚇得大家都不敢再多嘴，全部眼觀鼻，鼻觀心，一起垂著頭莫名其妙地挨罵。

會議倒是結(jié)束得比預(yù)想的要早得多，可惜所有人都被咆哮著趕回去面壁思過。謝炎發(fā)話下來讓大家加班，誰敢不從。

“不知道是誰又得罪他?！编淙艉s地魚貫而出，不少人都在小聲抱怨。

“舒經(jīng)理你知不知道?。俊?/p>

“??？不清楚呢?！笔婺羁嘈χ鴶倲偸?。

他哪里知道謝炎在想什么。

他們倆現(xiàn)在越來越生疏，尤其是他現(xiàn)在的空閑時間幾乎全拿來陪柯洛，兩人更是只在早餐桌上和公司里才見得到面。

一開始謝炎還會漫不經(jīng)心地過問他是跟誰出去，重復(fù)幾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柯洛那個小男生以后，露出來的怪異神情就讓舒念很是尷尬。

他當然明白謝炎眼光里所包含的意思，但他又不好理直氣壯地向謝炎澄清，說自己雖然是同性戀，也不表示會對所有男性都有非分之想。

那樣會更顯得自己可笑。

到現(xiàn)在謝炎已經(jīng)對他不聞不問了，明顯能感覺得到兩人關(guān)系急速惡化，他有些茫然，猜測大約是自己和男性交往過密的事實讓忍受不了同志的謝炎越來越厭惡的緣故。

但他也是沒辦法。

謝炎不理睬他，他自己是慢慢的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可他不能放著柯洛一個人孤單單的不管。

反正自己怎么樣都是得不到愛情的人，有時間精力的話，倒不如努力給別人一點溫情。

坐回辦公室別無選擇地繼續(xù)做事，邊無奈看手表。不知道這個班要加到什么時候為止。謝炎關(guān)著辦公室門沒有離開的意思，誰敢先動半步。

“舒經(jīng)理……”

“怎么？”舒念抬頭看著哭喪著臉的財務(wù)部的會計。

“又被扔出來了……”會計幾乎淚囊失禁，“碰到鬼了，老板今天簡直是暴龍，什么單都不給簽……再拖下去我就該上吊去了……”

“啊……”舒念忙安慰這個倒霉鬼，“沒事啦，大家都一樣，你等明天再試看看吧。”

“唉，我們都是要吃飯的呀，領(lǐng)不了錢……”會計繼續(xù)哭喪著臉，“舒經(jīng)理，你跟老板交情最好了，你幫個忙好不好？”

“什么呀?！笔婺畎祰@一口氣，好氣又好笑，“放在我這里吧，晚一點我送東西過去順便幫你帶一下。我也沒什么把握?！?/p>

看剛才拿回來的文件上那個歪扭扭的簽名就知道謝炎正在暴怒。他高興的時候，“謝炎”兩字簽得龍飛鳳舞，美不勝收，白癡都看得出來老板心情大好，不高興的時候，只歪歪扭扭劃一團不明所以的黑線，字體差不多只有小學(xué)生水平。

硬著頭皮去敲謝炎辦公室的門，得到硬邦邦兩個字“進來”，才敢推門，恭敬地進去遞上改過的計劃書和會計委托的單子：“少爺，您請看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