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炎感覺得到他們在那尷尬的靜默里輕微的愧疚,但也只是輕微的,很快就消散了。
如果舒念在,應(yīng)該也只會微笑一下,對這莫名其妙的誤解表示體諒和不介意。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從來都不計較,也是真的不在乎。他如果真的只害怕一個人的輕視,那就是謝炎。
謝烽看兒子低著頭一聲不吭,肩膀微微顫抖,想他是在后悔,就咳嗽一聲開口:“你也不用擔(dān)心了,舒念不是逃跑,那就多半只是賭氣才離家出走,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會回來……”
“夠了,”謝炎聲音不大,卻讓做父親的驚愕地閉上嘴,“他不會回來的,你不明白……你們都不會明白……他不會回來了……你們都不知道……”
做父親的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兒子流眼淚,震驚讓他連阻止都忘了。
“你們都不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
連那個人都不知道。
他不是廉價的悔恨,他是在哭自己錯失的東西,哭自己來不及的表白,哭自己的笨拙,哭那個再也不會回來的人。
晚上謝夫人在抱怨兒子不懂事,為了找那么一個大男人連公司都不管了,也冷下臉再也不去和她安排的閨秀們見面,連連失約,令她在密友們面前顏面皆失。
做丈夫的第一次打斷妻子的嘮叨,應(yīng)了一聲:“算了吧,以后他愛怎么樣就由他去吧?!?/p>
妻子發(fā)愣的時候,他又補(bǔ)一句:“小炎是長大了,年輕人的事,我們真插不進(jìn)手的?!?/p>
倔強(qiáng)自傲得連無麻醉縫合傷口時都不肯皺一下眉的兒子,在眾人面前失聲痛哭的樣子,想起來讓他不由苦笑一下:“誰叫我們不懂呢?!?/p>
尋找似乎和生活一樣漫長得無止境。也一樣讓人疲憊不堪,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輕易放棄。謝炎已經(jīng)覺得害怕了。
本來不應(yīng)該這么難的,不是嗎?
但他不去想那個可能的結(jié)果。他只相信舒念是因為傷心才躲起來,四處躲著他,但還是一樣可以看得見他。
之所以不肯出來,是因為舒念不知道他有多努力,不相信他是真的在愛著他。
所以他只要繼續(xù)辛苦地找,出高價買所有可能用的線索,在報紙和電視上穿插找他的消息,不停讓人在路上貼海報,就可以。
只要舒念能看得到,聽得到,總有一天會心軟地回來的。
他的小念,不就是那樣善良的人嗎?他的小念,不論多么氣他,不是都該對他還殘留一點點愛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