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之間,他把之前在這酒店經(jīng)歷的一切回憶了一遍。
那一晚段易先是在飯局上見了張卓,并對他的合作提議無動于衷。回到房間工作一段時間后,段易聽見敲門聲。打開房門,他看見了鄒平。
鄒平是被張卓介紹來的人。
因為張卓信了傳言,以為段易喜歡玩年輕男人。
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呢……
段易想起來,后來他讓張卓去次臥睡,他自己則抽著煙工作到后半夜才睡。
早上他是被……被當時還叫林岳川的明天的奪命連環(huán)Call吵醒的。
在那之后,睡眼惺忪地頂著雞窩頭去開門,他看見了明天。
天氣壓抑,那一天明天的眼神藏著云霧,就像藏著一些深重的秘密。
最后就是那場意外了。
他、明天、鄒平坐在同一輛車上。
車上了長江大橋,與大橋一起化作了灰飛,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過去的一幕幕場景開始在段易的睡夢里倒序播放起來。
齏粉從四面八方倒飛而回,形成一條長橋架在了長江的兩端。
成百上千輛汽車開始飛速倒退,朝霞落下,重新沉成了黑夜。
時間繼續(xù)前移……
段易看到自己大學里參加招聘會,那會兒他可勁兒地吹噓自己公司,說得天花亂墜,只為吸引一些人才到他的公司。
那個時候他不會想到,會有一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把這段視頻翻來覆去看了無數(shù)遍。
光陰還在倒退。
段易看到自己在家里吃泡面和表哥哥夫送來的菜。
想入睡的時候,他電腦忽然發(fā)出預警。
那是他收到了一個特殊的求救信號……
光陰退到最后呢?
他自母體中誕生,發(fā)出第一聲啼哭之時,重置前后的時間線上,有關(guān)他的一切是否不一樣呢?
段易醒來的時候,正是清晨。
經(jīng)過一夜的休整,他頭暈的情況減輕了許多。
略沖了一個澡后,他拿起手機,再播出一個電話。
那是他當兵的時候,他們班長的電話,他一直都沒有換過號碼,段易是知道的。
現(xiàn)在這班長當然已經(jīng)是連長了。段易打過去后,開口道:“是我,段易?!?/p>
電話那頭明明是班長的聲音,但他的聲音充滿了詫異?!岸我祝空l?。坎徽J識,你怎么有我電話?”
“沒事了……許連長,我……我掛了。再見?!?/p>
掛完電話,段易扶額坐下,還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
現(xiàn)在這個世界里,薛景已經(jīng)不在了。那么段易就不曾被他背叛過。
他不曾被背叛過,也就沒有去參過軍。
那么原本他該參軍的兩年里,他在做什么呢?
看一眼窗外的天色,那里烏云密布,空氣潮濕而又悶熱。
事到如今,段易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都發(fā)生了變化。
可是這天早晨的天氣,與他記憶的那日清晨十分相像。
那天早晨他打開門,遇到了明天。
這一回呢?
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天色,段易怔忡片刻后,聽見了三聲敲門聲。
這敲門聲十分均勻,非常像是……像是明天會有的習慣。
雙手握成拳再松開,段易霍然起身。
這一次他不再害怕了。
他不怕希望落空,不怕所有的希望化作泡影。
他必須要親手打開那扇門看一看,看一看他最期待的那個人出現(xiàn)。
不管現(xiàn)在他在現(xiàn)實,亦或是夢境。
他其實只想看到他的小天而已。
最后段易來到酒店房門前。
手握住門把手,沒做半點猶豫,他一把拉開了房門。
門外,那高個子青年的頎長剪影立刻投進了房中。
段易抬眼望去,看見了他不再如云如霧,而是暈著笑意、如春天般溫暖的眼睛。
是明天。
是他的明天。
遞給段易一份文件,明天笑著說:“段總,簽字。一會兒你繼續(xù)參加活動,我把合同寄出去?!?/p>
“下午呢?”段易深深看著他問,“下午什么安排?”
“下午有董事會?!泵魈斓溃拔視斫幽慊毓??!?/p>
“哦,這次跟之前不一樣了,是下午才去開的董事會是么……”段易飽含深意地看著他,再問,“這次,還走長江大橋嗎?”
“嗯。走?!泵魈焐斐鍪郑p輕按住了段易的肩膀,再把緊緊他擁進懷中,“你今天的行程是,上午參加兩場峰會活動,然后我送你回市區(qū)吃飯,參加董事會。下午開完會,晚上我?guī)闳コ燥?,最后……最后我接你回家?!?/p>
“是接我回家,還是我們一起回家?”段易的聲音忽然啞得不成樣子。
然后他聽見明天在自己的耳邊,用鄭重的語氣說:“一起回家。小易哥,在時間所有的疊加態(tài)里,我會找到你,你也會找到我。
“我們總算可以一起回家了。”
(正文完;沒解釋詳細的未盡事宜,請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