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大嗓門的戰(zhàn)略十分操蛋,倆男生一上一下,下面的人就躺在草地上,這樣把距離間隔開,不至于有的男生直接貼著地偷懶。
劉老狗是不干的,他嫌這太基。
冷不丁中箭的李牧澤冷冷瞥了他眼。
鄧?yán)蠋煵嬷槔匕才诺溃骸靶?,那劉超和我一組?。”娝苤乙呀?jīng)成家立業(yè)了,不會基的。”
班里總是考第一的學(xué)霸孫星鵬扶著眼鏡,高冷地“噗”了聲。
李牧澤在鄧?yán)蠋煴澈蟊е?,一只胳膊抬起來,修長的手指刮著下巴在笑,身體微微傾斜著。
孟園園跟張?zhí)鹦÷曊f:“噫,李牧澤有點帥。”
張?zhí)鸩粦押靡獾乜粗骸班?!?/p>
孟園園推了她一下:“去。”
鄧大嗓門在叫嚷聲中安排著名單:“趙琛,你做得還不錯,幫幫孫星鵬……”
“然后你,沈聽眠?!比烁唏R大的鄧?yán)蠋熗髷堊∫荒樏H坏睦钅翝桑绑w委教教?!?/p>
李牧澤:臥槽泥馬。
沈聽眠剛站起來,正在拍身上的土,聽到這句看了李牧澤一眼,李牧澤覺得自己的頭發(fā)都炸了,直不愣登往上飛。他倉促移開視線,假裝看天邊的小鳥鳥。
小鳥鳥在思春少年的目光中優(yōu)雅的拉了泡屎,撲騰著飛走了。
“別叫了!”鄧大嗓門在男生堆里一人給了一腳,不是踹屁股就是踢腿的,“一個個的多大了,身子骨軟的跟什么似的。”
趙琛在喊:“老師,別讓女生看行不行?!?/p>
鄧大嗓門就問:“咋了?影響你發(fā)揮???”
趙?。骸八齻兝闲Α?/p>
鄧大嗓門給他嗷嗷補了幾腳:“女生做仰臥起坐你們不也看著???看得賊帶勁那人是不是你?????!”
一片混亂中,李牧澤耳朵嗡嗡的,他協(xié)調(diào)著肢體語言,僵巴巴走到沈聽眠面前,眼神往哪放都是沈聽眠長長的腿,腰部松垮垮的校服,還有泛紅的眼尾。
操,光是對視他就要硬|了。
現(xiàn)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就要跟沈聽眠說話了,天知道他腦子里都是些什么齷齪的東西。
“先來一組,快站位,快點快點,”鄧嗓門吹著哨子,不假思索道,“想好了啊,你們誰上誰下?!?/p>
走向沈聽眠的李牧澤一個腳崴,差點跪地上。
新時代已經(jīng)容不下這種臺詞了,男生們嗷嗷叫著,女生笑到喘不過氣。
劉超神補刀:“老師,要不我先來吧?!?/p>
鄧大嗓門給了他一個微笑:“你說呢?”
想了想,鄧?yán)蠋熣f:“算了算了,你自個兒做,我得吹哨。”
沈聽眠總是在熱鬧里沉寂。
他越鎮(zhèn)定李牧澤就越緊張,他跟個棍兒似的拄在沈聽眠面前:“你,要不,就?!?/p>
手從兜里掏出來比劃兩下又塞回去,再掏出來接著比劃,李牧澤磕磕絆絆把意思表達(dá)完整了:“那什么,你想怎么來?”
“你先吧,”沈聽眠說著話,像是不快樂,“我不會這個?!?/p>
“噢,行。 ”
李牧澤忍不住多看了沈聽眠兩眼。
是討厭還是討厭還是討厭他?
李牧澤心里沒譜,但他看沈聽眠實在是滿滿的喜歡,是恨不得把這他一口吞到肚子里的那種兇巴巴的喜歡。
沈聽眠是個利索人,溝通完了就插兜往草地上一坐,不比旁邊的男生,賤兮兮躺下來還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要溫柔點哦”,他在玩笑話里總有種格格不入的安靜。
他躺下來,皮膚慘白,襯的草地尤其的綠。
胸膛微微起伏,他在淺淺呼吸,比起別人,他躺的太規(guī)整,就好像塞在棺材里的死人。
李牧澤想不到這些,他只知道沈聽眠好看到爆了。
他不敢看他,先蹲在他身邊假裝在看鄧?yán)蠋?,他感覺沈聽眠好像在看他,這下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好強行加詞:“老師,開始不?”
鄧?yán)蠋煷瞪冢骸靶辛?,各就各位,不許挨到下面人的一根汗毛?!?/p>
李牧澤要緊張死了,眼睛不知道往哪看,木著張臉撐在沈聽眠上面,滿腦子黃色廢料,臉上都是汗,地上的草扎的他心癢癢。
沈聽眠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他聰慧,是李牧澤不善掩飾。
李牧澤一肚子的蝴蝶,在看見沈聽眠的時候,不斷從眼睛里,嘴巴里和耳朵里飛出來。
“一!”
沈聽眠微微側(cè)了下臉,李牧澤低著身體傾向他,又飛速彈開,他不同于別的男生,是拳頭撐地,動作干凈又利落,不少女生欽佩地看向他。
有那么幾個瞬間,沈聽眠覺得李牧澤會親到自己。
他應(yīng)該是不費力的,只是嘴里仍會泄出微微喘聲,臉上也有著緋紅,好似運動出熱,實則不然,沈聽眠知道他很緊張,很害羞。
在做了幾個俯臥撐之后,李牧澤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對于其他聲音他毫無感知,甚至在盯著沈聽眠微微走神。
皮膚真白,他不由自主在想。
“啪嗒?!?/p>
李牧澤臉上的一滴汗掉在沈聽眠的臉側(cè),他對此不知所措,眨著眼睛,茫然懵懂。李牧澤下意識伸出手給他抹去了,低聲說:“對不起。”
臉真軟,李牧澤摩挲著那處,一時間并未感到尷尬,只覺得近距離看,沈聽眠的眼睛透著隱隱的紅,好像經(jīng)常哭似的。
“行了!”鄧嗓門吹了哨子,“換組換組,你們出去別說是我學(xué)生?。 ?/p>
沈聽眠聽到這話猝然坐起,和李牧澤拉開了些距離,李牧澤這才發(fā)覺了什么,往后退了退,眼珠慌亂轉(zhuǎn)著,臉上全是汗。
他揪起前胸的衣服抹了把臉,只露出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眨巴著看沈聽眠,竟顯得無辜。
沈聽眠別開了目光,站了起來。
鄧嗓門在趴著的男生里走著,來回比劃道:“快點,磨磨唧唧的,來了啊?!?/p>
李牧澤覺得這是一場酷刑。
他躺在地上,沈聽眠手臂的力量不足以讓他撐得很起來,于是大半個身體都落在他身上,他們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
這是什么辣雞訓(xùn)練法!
李牧澤在心里一萬遍問候鄧嗓門。
男生臉皮都厚些,只是沈聽眠與眾不同,他的臉皮相當(dāng)薄,因同樣也覺得尷尬和不自在,臉龐在背光的地方顯得很紅。
李牧澤完全沒臉看他,僵直宛如根棍兒似的,兩眼干巴巴瞪向別處。
鄧嗓門咬著哨子走到沈聽眠面前,叉著腰吹了一聲。
沈聽眠完全做不來這些,已經(jīng)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氣勢,隨意貼了下李牧澤,又拉開了些距離,好像黏在一起似的,根本分不開。
周圍人都在笑。
沈聽眠的身體其實很僵硬,他克制著,努力調(diào)整著呼吸,讓自己看上去不在乎一些。
但他的手臂在發(fā)抖。
鄧嗓門一臉無奈,搖著頭吹了一哨子,沈聽眠一個勁兒沒使上來,直接趴在了李牧澤身上。
這本沒什么,只是周遭笑聲刺耳,沈聽眠感到呼吸困難。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李牧澤的心跳聲,正在有力地撞擊著他的耳膜。
李牧澤身上有種干凈的味道。
他很快坐了起來,在動蕩中惶惶不安,卻又裝得鎮(zhèn)定自若。
李牧澤也跟著他坐了起來,彈簧似的,還“操”了聲,扭過臉跟鄧嗓門喊:“別嚇人啊老師!”
鄧嗓門問他:“我怎么嚇人了?”
“你就擱跟前吹哨,誰不被你嚇著!”李牧澤臉色通紅,話都說不利索,“還讓不讓人好好做了?”
孟園園笑:“還賴上老師了?!?/p>
鄧嗓門舉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倒退著走,含著哨子說:“行,行,我走?!?/p>
孟園園在張?zhí)鸺绨蛏险f:“老師對體委真好?!?/p>
張?zhí)鹬皇切Γ骸疤幸馑剂死钅翝??!?/p>
孟園園咳嗽了聲,把頭扭開了。
張?zhí)鸷闷娴貑査骸霸趺戳耍俊?/p>
孟園園努力別嘴:“沈聽眠在看我。”
張?zhí)鹜得橐谎圻^去,果然看見沈聽眠正在注視著她們,目光深沉。
“不知道為什么,”張?zhí)鸶蠄@園說,“我老是覺得他好像不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