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小廝只瞄了一眼那撫桃,語氣中頗有些不屑:“有話就說啊?!?/p>
陳小廝雖然年紀(jì)小,可是撫桃這種人他是看多了的,這種長在□的男人,可不像葉潛這種心思單純啊。他們那些男人,全靠了自己的身子往上爬,彼此相互傾軋,鬼主意多得是。
陳小廝和葉潛說不上多熟,可是都是府里的家生奴,面對品蓮和撫桃這樣的外來戶,他是生了維護(hù)之心的。
撫桃見此,知道說動陳小廝難上加難,心里暗暗恨了一下,但是面上依然帶著柔和的笑,走到葉潛面前,壓低了聲道:“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既然你我都是侍奉公主的,我想提醒你一句罷了?!?/p>
葉潛抬眼瞥了眼這個男子,心中雖然極其反感他的話,可是他素日待人寬容處事謹(jǐn)慎,當(dāng)下還是咬了牙忍下,淡聲問:“請講。”
撫桃一笑:“雖然今晚公主興致極好,于是便又招了你來,但萬望葉侍衛(wèi)憐香惜玉,萬不要由著公主性子,太過勞累到底傷身呢?!?/p>
旁邊的陳小廝聽了這話頓時一瞪眼,喉嚨里猶如被噎了一下。
這算什么呢……公主興致大好,這兩個男人沒能滿足他,于是又召了葉潛前來?
葉潛聽了這話,血液轟隆一下子便涌到了腦門上。
那一天朝陽公主所說的話頓時重新浮現(xiàn)在耳邊,她說他比撫桃品蓮之輩強(qiáng)多了……是啊,強(qiáng)多了,所以如今嘗了那兩個男人,不盡興呢,特意把自己又召喚了來!
葉潛在心里冷冷一笑,怪不得把自己從那苦力場召喚回來呢,原來不是念了舊情,原來根本是覺得少了自己這樣一個身體強(qiáng)壯的得力面首而覺得可惜?。?/p>
撫桃旁觀葉潛臉色,滿意地看著他失去了血色,便點(diǎn)頭一笑:“葉侍衛(wèi),那我和品蓮先行告辭了?!闭f完拉了品蓮,飄然而去。
陳小廝同情地望著葉潛:“你,你沒事吧?別在意啊……”
陳小廝也開始嘆息,他們的這個公主主子,向來行事荒謬不羈,而這葉潛分明是真把公主放在心里了。
葉潛面無表情,悶悶地對陳小廝道:“我,我不能跟你去了……我先走了……”
陳小廝撫了下額頭,嘆了口氣:“也行,我就說沒找到你吧?!?/p>
葉潛此時腦中一片混亂,慌忙與陳小廝告辭了,自己便茫茫然地離去了。
朝陽公主自然是知道茗兒找人去召葉潛的,她也是默許了的,于是便卸了發(fā)髻,躺在那里等著。一邊等著,心中一邊想著若是他來了,還不知道是怎么的倔脾氣呢。想到葉潛站在那里冷著臉鬧性子的樣子,她甚至忍不住笑了下。
可是誰知道,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她臉色越來越冷,最后更是冷若冰霜,恰好一小侍女上前端上夜宵,被她揮手斥退:“出去!”
錦繡從旁嘆了口氣,上前稟報,只說葉潛一怒之下不知道去了哪里,根本找不到。
朝陽聽了這話,越發(fā)怒氣橫張:“不過是一個小奴罷了,倒是和我擺起了架子!”她憤憤地將手旁的一個青白釉瓷枕摔在地上,只聽嘩啦啦,瓷枕碎作一地。
她坐起來,胭脂色的綃繡輕羅紗衣半披在肩頭,欲落未落,略顯凌亂的如云發(fā)絲散亂在裸著的纖細(xì)肩頭,她的嫵媚中都醞釀了怒氣,她氣得高聳的玉山一起一伏。
“既然他不來,那好,他就一輩子不要來!永遠(yuǎn)不要來!”朝陽公主恨得咬牙切齒。
錦繡忙上前安撫,柔聲勸慰,早有侍女跪著上前,默默地清理地上的瓷枕碎片。
朝陽公主怒過之后,卻是深切的悲哀。
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晚,在父皇為了能自保而將她交出的那一晚,那個男人是如何無情的拒絕了自己。
她以為那個男人愛自己,可是自從那晚,她才知道,在男人的眼里,女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使是他們愛的女人,也算不上什么。
男人的眼里,江山最重。
那是一個對大炎天下忠心耿耿的男人,可以為了天下安危,拒絕自己心愛的女人,可以為了一表忠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送入虎狼之口。
朝陽公主削蔥般的玉指掐著旁邊的軟榻,她心想,眼前這個小奴,眼里是有自己的,可是他和那些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她胡亂地恨了一通,咬牙切齒,忽而心念一轉(zhuǎn),鼻子一酸,竟然流下淚來。
這下子可慌了錦繡茗兒等一通人,她們都是打小侍奉公主的,這朝陽公主從小性子堅強(qiáng),除了那一次,幾時掉過淚珠啊,當(dāng)下越發(fā)柔聲寬慰,小心侍奉。
可是這一切于朝陽公主又有何用,最后她索性打發(fā)走眾人,自己一個人側(cè)躺在那里,怔怔地想著心事。
一直到天亮,她都沒有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