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筆記,阮苗最后一門薄弱的化學(xué)也能逐漸趕上來,他每天都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像一條活潑的小魚。
然而就在這個當(dāng)口,還是有人打破了他的進度,非要給他平靜的生活帶來一點漣漪。
再次接到周緣岑的電話,阮苗內(nèi)心是拒絕的,他總覺得她肯定又想讓自己做什么,可電話那頭的女人一直輕聲慢語的懇求他去見她,作為霸占了人家兒子身體的阮苗沒辦法真的狠心拒絕。
于是他還是赴約了,地點仍然是上次吃飯的餐廳。
阮苗按著周緣岑給的包廂號一路摸上樓,敲了門后聽到里頭熟悉的聲音才敢推門而入,果然里頭已經(jīng)有人在了。
周緣岑今天穿了一身華美的藏青色旗袍,上頭繡著大朵大朵的芍藥,頭發(fā)松松的挽著鬢,還插著一只古樸的白玉簪子,看上去很像是民國時期的貴婦。只是她的臉上擦了很厚的粉底,生生破壞了那張本來天生麗質(zhì)的臉,怎么看都有點假面的錯覺。
“苗苗,快坐下喝茶。”周緣岑見了他后熱情的招呼著,抬手就給阮苗倒了杯紅茶,“外頭很冷吧?”
阮苗聽話的順著她的意思坐下來,他從來都不愛喝紅茶,只是象征性的碰了一口就放下來,打量了一會兒包廂里的環(huán)境后才問道:“媽媽,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周緣岑抿唇笑了,半真半假的抱怨著說:“你這孩子真是,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嗎?”
“也不是?!比蠲缋蠈嵉幕卮?,“只是我快要期末考試了,我怕耽誤時間?!?/p>
周緣岑眼里有些深沉,不過她又笑了起來,抬手慈愛的在阮苗臉上掐了一把,紅色的指甲在屋里看起來很亮眼,“你還真打算在這無用的東西上下功夫?”
阮苗不敢隨便拍開她的手,只好乖巧的給她捏,小聲反駁道:“讀書怎么會沒用呢?我還記得我說過,將來找了好工作,接你去養(yǎng)老呢?!?/p>
周緣岑笑得更開心了,眼角的魚尾紋都悄悄地冒了出來,“我可不敢給你養(yǎng)老,你呀,養(yǎng)不起媽媽?!?/p>
“母子倆”這次見面比上次要平和的多,周緣岑沒有再情緒失常過,好似她真的就是想阮苗了叫出來見見,“我給你點了你最愛的烤蝸牛,你待會多吃些?!?/p>
阮苗渾身都僵硬了,作為一個好吃的人,他的確是很愛吃東西,但也不是啥都能吃兩口。就比如這個什么烤蝸牛,想想就可怕,感覺吃上一口就得躺下。
“我……”阮苗張口想拒絕,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我現(xiàn)在還不餓,再等等吧。”
周緣岑也就放下了要按鈴的手,她從沙發(fā)上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到茶幾上,眼里有些過度興奮:“我給你看個好東西?!?/p>
阮苗小心地接過來打開看了看,縱然他只是個高中生,對商場上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可他也明白這份文件的可怕性。
那上面條條框框記載了各種賀氏偷稅漏稅,勾結(jié)黑道,買通官員,甚至為了地皮草菅人命強拆民舍的證據(jù),每一條都看得人驚心動魄。
“這是……”他抬起頭來震驚的看著周緣岑。
周緣岑莞爾一笑:“這就是你那個老畜生父親這些年干的好事,隨便哪一樣出來都足夠他們家身敗名裂無法立足,就算現(xiàn)在的賀商野沒參與這些,但他也保不住偌大的賀家!”
“你從哪弄來的?”阮苗不可置信,“這東西是機密吧?”
周緣岑抬手欣賞著自己的指甲,笑瞇瞇的說:“我既然能搞來這些東西,那必然是有我自己的手段?!?/p>
阮苗拿著那份文件只覺得這就是個炸彈,心跳加速渾身發(fā)涼,“你想要怎么做?”
“我要你去偷賀商野的私人印章?!敝芫夅蛔忠痪涞卣f,“然后把這份文件交給工商局?!?/p>
阮苗握著那份文件只覺得手都要被燙傷,他下意識的搖頭拒絕:“我不能這么做?!?/p>
“這些事跟賀商野并沒有關(guān)系,他不該為這些事背負罵名,更何況你為什么要偷他的印章?”
周緣岑輕笑一聲,“當(dāng)然是為了給他制造罪名,讓他坐牢?!?/p>
“他坐牢了,賀家就再沒人能扛得住了。”
阮苗那一瞬間覺得周緣岑怕是瘋了,“你這些年受的傷我能理解,可賀商野和他的弟妹并沒做錯什么!賀家也沒做錯什么,你不要這樣沖動?!?/p>
“他們沒錯?”周緣岑惡狠狠地抓住阮苗的胳膊,面目猙獰的吼道:“怪就怪他們是賀家人,只要是賀家人,都是咱們的仇人!你為什么要幫他們說話???”
阮苗的手臂被她長長的指甲抓破,劃出三道血口,隱隱的滲出血來,但他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這世上為什么會有這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