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機載著客人進了村,在村民們無比好奇的目光里,程池領(lǐng)著倆人去了自己住的地方,她住的房子是學(xué)校邊上的小平層,水泥的,外面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墻,院子里還喂著幾只胎毛都沒掉的小鴨崽,“嘎嘎”地聚在院子角落。
“哎喲!”白悠看著小鴨子稀奇得很,跑過去追著玩兒跟小孩子似的:“程池,你養(yǎng)的?。俊?/p>
“是啊,本來想養(yǎng)條狗看家的,但是心想要是哪天走了,狗崽子可帶不走,到時候肯定難受,就養(yǎng)了幾只鴨子,解悶兒玩?!?/p>
“那你不打算把這些小鴨子帶回去?”
程池笑了笑:“老宅后院兒倒是能養(yǎng),可是路上多麻煩呀,飛機也上不去?!彼聊ブ叩臅r候直接送隔壁老鄉(xiāng)家得了。
“給我一只唄。”白悠說:“我?guī)Щ厝ネ鎯?。?/p>
“成啊,你拿去養(yǎng),養(yǎng)大了我來你家吃烤鴨?!?/p>
“……”
程池領(lǐng)著倆人進了屋,屋子不大,五十來平米,窗邊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桌子,看起來是教室里的那種木頭桌,桌上還有很多劃痕,看上去年代挺久遠,桌上隔著厚厚的幾沓書,一個木質(zhì)的小筆筒,里面插|著幾只筆,墻邊上隔著一個木制的舊衣柜,再往邊上,就是一張小小的雙人床,花邊兒雕工還挺講究。
他往床上坐了坐,說:“程池,你這三年,就住這么個小屋子???這也忒簡陋了吧!”
“我這兒條件算不錯了,村里面大都是木頭屋子,我這房子還是村民們一塊兒湊錢給修的水泥樓,你們過來也看到了,他們的屋子,頂上搭的都是茅草一到下雨天兒,總漏雨,可是他們出錢,東家?guī)资骷規(guī)装?,生生湊齊了兩萬塊給我蓋水泥房子,兩萬塊…”
程池?zé)o奈地笑了笑:“還抵不上咱過去一頓飯的錢吶?!?/p>
可就是這兩萬塊,生生地將她擱這兒留了三年。
“你坐那床,是隔壁王家大小伙兒娶媳婦的時候打的,后來王家倆夫妻外出打工,王婆婆就做主,把這床給我搬來,這床是他們家最值錢的物件了?!?/p>
“還有這衣柜,也是村里人送的。”程池環(huán)顧自己家里一圈,好像都是東家湊點西家送點。
她是村里唯一的語文老師,村里人待她,都跟親閨女似的。
程池給楊靖和白悠倒了茶,白悠還挺嫌棄她的搪瓷杯,自己帶了保溫杯過來,楊靖倒是毫不在意,端起來一口就喝了。
程池跟他們聊了會兒村里的生活,白悠沒坐住,又跑院子里去逗小鴨子,楊靖走到跟著走出去,在水井邊的小盆里,看到了一只巴掌大的烏龜。
“哎!你還養(yǎng)了只王八呀!”
白悠跟著跑過來看了看,笑說:“看過動物世界嗎,什么王八,這是巴西龜?!?/p>
“程池,這你河里頭撈的呀?”楊靖將手伸進盆里,將烏龜抓了起來:“正好,晚上一鍋燉了,老子好久沒吃野味了?!?/p>
程池咯咯地笑了起來:“它叫Sex,是許刃的心肝兒寶貝,你要是把它燉了…”
她的話突然頓住。
笑容也僵硬在了臉上。
楊靖和白悠同樣心驚膽戰(zhàn),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空氣凝固了兩秒,楊靖尷尬地將烏龜放回了盆里。
程池垂眸,終于淡淡地說:“這烏龜是許刃養(yǎng)的?!?/p>
許刃養(yǎng)的。
呼吸里,絲絲縷縷,都夾著痛。
許刃。
時隔六年,她叫出了他的名字。
許刃。
她終于還是,拔出了心頭的刀子。
白悠楊靖兩個人,十分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岔開話題。
他們聊了很多,比如楊靖臭不要臉追誰誰誰家的千金,半夜爬墻被她哥給一頓暴揍。
又比如白悠死纏爛打跑人家醫(yī)院手術(shù)室門口堵著醫(yī)生,最后醫(yī)生出來一怒之下把她按在墻上就是一頓啃,啃老實了,直接打包扛回家。
她的朋友們,就連談個戀愛,都是強取豪奪的野蠻風(fēng)格,果然是狐朋狗友臭味相投。程池安靜地聽著他們的故事,抬頭看看天空。
蒼藍碧空,白云悠悠,一眼,真是好多年啊!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jīng)不虐了吧?
等刃哥強勢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