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股潮濕的冷風從北面的正窗迎面撲來,穿過床上的紗帳,接著又穿過南面的后窗而去。
張平翻了個身,他喜歡開著窗戶睡覺,就算是冬天也如此??上б驗樗退g的情事,他們的窗門總是緊緊閉著。
難得今晚能夠獨眠,他把前后兩扇窗都打開了。
床上的紗幔被風吹得輕輕擺動起來,又輕輕落下。
沙沙。
先是很小的聲音,伴隨著潮濕的冷風送進耳中。漸漸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雨勢,漸漸大了。
張平不討厭下雨,何況春季雨水貴如油,雖說現(xiàn)在已是春末,但能下一場適量的雨總是好的。
屋子里有點清冷,但也不至于要到點暖爐的地步。會這么冷,除了他把窗子都打開了,可能也是因為沒什么人氣的緣故,在這里過夜,他還是第一次。
屋子里很干凈,被褥等用具也一應(yīng)俱全,并沒有因為主人不在就有所疏忽。
房間里東西很少,朝北的窗戶下放了一張桌子,桌前有一張帶靠背的椅子。
朝西南的墻角靠著一個衣櫥,衣櫥斜對面就是一張嶄新的、雕刻著牡丹花卉的紅木大床。
大床頂著東面的墻放在房間的正中央,看起來就很結(jié)實。床的兩邊還各放了一個小小的柜幾。
整體上,這個房間給人以簡單、樸素、實用的感覺。就像張平。只有床上掛著的紗幔給這個樸素的房間增添了那么一點旖旎的氣氛。
張平聽了一會兒雨聲,想要從大自然中感受一些武學方面的體會。凝神聽了約莫一盞茶時間,翻了個身面朝北面窗戶。再過一會兒,腳伸出來夾住了被子。再過一會兒,他又把腳收到了被子里。接著,他又再次翻身,這次是面朝南面的窗戶。最后張平?jīng)Q定放棄從雨聲中尋找領(lǐng)悟。
這時候那人在干什么呢?
剛剛二更的更鼓聲才響過,表示已到了亥時(今21點)。
準備上床了嗎?還是在沐?。客ǔ_@時候也是他們準備就寢的時間。
那小子會不會過來?
張平忍不住睜開眼睛往窗外看去。倒不是他希望他過來,只是……這里離皇帝的寢宮真的很近很近。
近到什么程度?
這么說吧,如果你從正門進的話,得繞過兩座宮殿、穿過一座花園。但如果你不從正門進,而是從皇帝寢宮的后窗直接翻出來,那么只要你穿過一個大約只有一百步左右、看起來很風雅的庭院,你就能看到一扇敞開的窗戶,而窗戶里面有一張看起來很旖旎的大床,床上躺了一名……太監(jiān)。
穿過雨簾,穿過黑夜,張平看到對面窗子的燈火暗了。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閉上眼睛,因為他看到對面的窗子動了一下,然后跳出了一個人。
在這個人身后立刻又出現(xiàn)兩個人,一個給他掌傘,一個立于他身側(cè)。
一百步的距離真的很近。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窗外,手一按窗欞就跳了進來。
張平睜著眼睛看他很悠閑地走到床前,然后就像在自己房間一樣,很自然地開始寬衣解帶。
給他掌傘及跟在他后面的人不見了,也不知藏在了哪個旮旯里。
張平看著那人把衣服脫了、鞋襪除了、最后就留了條褻褲坐到床沿上。
“往里面睡點。”那人一邊擡腳上床,一邊伸手推他。
張平咕噥了一聲,讓出了一個人的位置。
皇甫桀掀開被子躺下。
“呵……”男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整個身體都放松了下來。
“染了風寒還開窗子睡,你想把這病拖多久?”聲音很輕,并不像責怪,倒有點無奈。
張平悶了一會兒,低聲回道:“我喜歡開窗子睡覺,以前在家里我都開窗子的。冬天下雪也開。”
“哦?”男人翻了個身,手搭到張平腰上,頭湊過去抵著張平的額頭,低低道:“你看,我們在一起生活這么多年,我還有很多地方不了解你。
“我也沒有全部了解你。往那邊去點,你真想被我傳染???”張平推他的腦門。
“沒事。一點小風寒能奈我何?”男人輕笑,伸手去摸張平的臉。摸了還不夠,又低頭去啃他的嘴。
“別鬧。你就讓我好好睡一覺好不?”
“平,我給你吃些好東西補補好不?
“我不想吃。”張平在被中伸腳踹他。
皇甫桀張腿夾住他那只腳,“好吧,生病的人最大,不吃就不吃。枉我以怨報德,也不計較人家把我這張本來就夠難看的臉,打得差點不能見人。
張平沉默了,抽出那只腳,翻了個身。
皇甫桀從后面抱住他,比常人高大出許多的身材,把個子絕對跟嬌小擦不上邊的張平整個包在了懷里。
“以前啊,我那幾個哥哥也喜歡打我的臉,他們邊打我邊說:這是為了我好,好讓我的臉看起來像個人一點。”皇甫桀人高,手腳也大。一只手幾乎蓋住了張平大半個胸膛。
“我覺得你臉一點都不難看?!睆埰秸f的是實話,這張臉看這么久了,他早已感覺不出對方是好看還是難看。
皇甫桀低頭,張嘴咬住張平的耳垂輕輕拉扯。
“我、我還病著呢?!睆埰娇钥猿猿缘氐馈?/p>
“我知道。今晚除非你想要,否則朕絕對不會用朕的大肉棒插你的小肉穴兒。
“閉嘴!你現(xiàn)在說話也越來越惡心。你都是從哪兒學的?”
“寶貝,你別忘了我們可在軍營里待了六年多,那些當兵的什么人沒有?我這個元帥耳聞目染自然也學到一些。
張平翻個白眼,“你要說話算數(shù)。
“朕一言九鼎。
張平放心了。他其實也不是太排斥和皇甫桀做那碼子事,只是也談不上喜歡。偶爾來那么一次,感覺還挺刺激的。但經(jīng)常做,他就有點吃不消了。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生著病,更沒精力去應(yīng)付那大變態(tài)幾乎窮窮不絕的旺盛欲望。
要知道男人那話兒,基本上還是和身體成正比的。那人身材本來就比一般人高大魁梧許多,那下面的話兒自然而然……張平張公公不是不妒嫉的!
雨,嘩嘩地下著,一點都沒有停的勢頭,看樣子能下到第二天早上。屋子里一開始還有些對話聲,漸漸的也就安靜了。
里面的人安靜了,外面的侍衛(wèi)們則更加警惕起來。無論是明衛(wèi)還是暗衛(wèi),在雨夜中一個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生怕漏掉一點代表危險的蛛絲馬跡。
就在此時!
“你干什么!”屋里突然傳來一聲低聲喝斥。
侍衛(wèi)們豎起了耳朵。
皇甫桀一手抱著張平的腦袋,一手放在他的胸前,很是迷糊地道:“沒干什么啊。睡吧,別大驚小怪的。
“你把手拿開。
皇甫桀不愿意了,“兇什么?我就摸摸而已,你又不是女人,給摸摸奶頭又怎么樣。”
“那你能不能別摸了?”張平氣。
“好吧好吧,不摸就不摸?!?/p>
男人果然不摸了,他改成用捏的,捏一捏,覺得硬了,就用指尖撥弄幾下,感覺軟了再捏捏。
“皇甫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