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被他折騰完了,第二天他們還是該干嘛干嘛。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給那小子一刀什么的。
難道說下面那根割了,連帶心性也會變得像女人一樣?張平警惕。
可不是說最毒婦人心嗎?賢妃娘娘也是女人,也不見她心有多軟,這還是對她親生兒子。這個事實可以證明心軟不軟跟男人女人并沒有多少關(guān)系。
而且聽說這次為何會有匈奴擾境,據(jù)說也跟女人有關(guān)。
皇甫桀告訴他說,上代單于在六十高齡時娶了一位十六歲的新娘月氏,而不幸的是他最小的兒子厥頓在看到這位年輕美麗的后母時就起了占有之心。
后來月氏聯(lián)合月氏王與厥頓里應(yīng)外合,殺死了上代單于及兩位有可能即位的兄長,成為新的匈奴統(tǒng)治者。
五年過去,這位年輕的厥頓單于突然領(lǐng)兵攻打雁門關(guān),并時不時騷擾邊境百姓。為的只不過月氏一句話:她不想再過游牧的生活,她希望能生活在繁華的中原大地,成為天下最高貴的女人。
就因為月氏的希望,愛月氏成魔的厥頓決定滿足她這個愿望。而且侵占中原,這原本就是歷代單于的夢想。在經(jīng)過近二十年的休養(yǎng)生息后,他覺得他們已經(jīng)又有了這個力量。
大亞雖然強大,可是近二十年來、尤其現(xiàn)位皇帝勝帝重文輕武的緣故,大亞的兵力不再像以前那樣震懾人心。近三十年來大型戰(zhàn)役更是沒有,導(dǎo)致勝帝對武官的輕忽也越發(fā)明顯。為此不光是匈奴,其它諸如西羌、大宛也開始蠢蠢欲動。
誰都想分食這塊肥肉。皇甫桀笑著這樣跟他說。不光是外族,就算大亞境內(nèi),有些野心又有權(quán)力的人,又哪個不是在對那個皇位虎視眈眈?
如果我能坐到那個位子,我一定會和他們好好玩一玩,那一定很有趣。
張平嘆口氣,他不喜歡皇甫桀那種把人命甚至天下當(dāng)兒戲的口吻。但他也不愿他真的去背負(fù)什么。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心理。
日子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著。
城里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一名太監(jiān),因為自從他來到雁門關(guān)的前兩日就換了普通士兵的服飾。考慮到四皇子隨軍需要人侍候,有個太監(jiān)跟在武德騎尉身邊總是不太方便?;矢﹁钪鲃犹岢鲎審埰綋Q下太監(jiān)服飾,大將軍劉白自然沒有多說什么。
塞北的冬季相當(dāng)漫長。
皇甫桀帶著張平鎮(zhèn)日練兵操練。
三年時間,他已經(jīng)有了一支忠于他的隊伍。雖然人不多,只有兩千人。但這兩千人的弓射能力卻是全軍中最強的,而他們身具的其它能力尚無人知曉。
當(dāng)然更沒人知道他暗中把一些誓死效忠他的人派了出去,然后又換了另外一些人進(jìn)來。來來去去,他這支隊伍一直保持在兩千之?dāng)?shù),但被他暗中調(diào)出的人卻已不下百人。而這,就連張平也不是很清楚。
三年時間他暗中織出了一張網(wǎng),撒了下去;三年來他利用實戰(zhàn),對應(yīng)劉大將軍的戰(zhàn)略,考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的想法更好,有時候則為劉大將軍的戰(zhàn)術(shù)拍案稱奇。
他知道自己還年輕,缺乏的就是經(jīng)驗。他不驕不躁,不爭功不抱怨,一邊收買人心一邊按著計劃循序漸進(jìn)。
有時候他也會急切,有時候在他午夜夢回陷入童年噩夢掙扎著醒來時,他會恨,恨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殺意。
這時候他就會去找張平。妙的是,平時都會推三阻四的張平在看到這時候的他總是發(fā)會兒愣,然后就默默趴伏在床上任他折騰。
昨天晚上他又沒有控制住自己,他記得張平好像給他弄傷了??墒窃绯啃褋韰s發(fā)現(xiàn)床頭人早就不知去向。
拈起枕頭上一根發(fā)絲,皇甫桀臉色陰沈。他不喜歡張平什么都不跟他說就跑得不見人影。而這種事卻發(fā)生了好多次。他想,也許他應(yīng)該再跟張平提一提,以后去哪兒、干什么都要知會他一聲。
張平此時正坐在城中的早點攤前喝稀飯吃油條。
要說稀飯和油條那就是早點中的絕配,如果再來一顆咸鴨蛋,那就更沒話說了??上傊鞑还?yīng)咸鴨蛋,他提供鹵蛋。
“喂,瘋子,昨天晚上掉溝里了嗎?怎么這么臭?”張平叼著油條,示意攤主端碗粥給趴在桌上的男子。
被張平叫做瘋子的男人擡起頭,呵呵笑了兩聲,鼻子一聳聞到粥香,一把奪過攤主手中粥碗,也不用筷子,呼啦呼啦就往嘴中倒。
攤主嚇了一跳罵了一聲:“死瘋子,別把碗給弄破了!”
瘋子也不理他,喝完粥就去搶張平碟子里的鹵蛋。
“喂,你別老搶我的好不好?明明比我有錢,卻老來占我便宜?!睆埰街粫涔?,也不好意思跟他搶,只好讓攤主再給他夾兩顆鹵蛋。
“喲,這不是張公公嗎?一大早來這吃早膳哪?!?/p>
張平擡眼,來人他認(rèn)識,三皇子身邊的侍衛(wèi)之一。也不知道這人跟太監(jiān)有什么仇,三年來只要碰到他,就會被此人冷嘲熱諷一番。
前段時間還慶幸三皇子總算回去了,可剛過完年,他竟然又回來了。這次他的官職變成了監(jiān)軍。
聽說三皇子變成監(jiān)軍回來,皇甫桀的心情就不太好。這說明要嘛三皇子在朝中的勢力變大了,要嘛就是他們的父皇想讓幾個有能力的皇子互相牽制。
三皇子一回來就把皇甫桀叫了去,沒讓他跟進(jìn)去,也不知跟他家可憐的騎尉王爺說了什么。皇甫桀回去后憋了兩天,昨天晚上終于逮著他發(fā)泄了一通。
自己的屁股還在隱隱作痛,而追根究柢,就是因為眼前這人的上司害的。張平連看他一眼也懶得,夾起一顆鹵蛋狠狠咬了一口。
“嘿嘿,張公公,不是我說呀,你就算把這一鍋鹵蛋都吃了,也長不出一個蛋來啊。哈哈!”與這名侍衛(wèi)一起出來吃早點的幾名官兵哄堂大笑。
幾個吃早點的人明里暗里都在瞧張平,這人是太監(jiān)?穿著一身普通兵服還真看不出來,沒有一點太監(jiān)那種陰陽怪氣的感覺。
攤主更是驚訝,這叫張平的普通士兵來他這兒也不知吃了多久的早點,他從來就不知道他竟是一名閹官。
不過仔細(xì)看來,面前這人看似已經(jīng)二十出頭,身體也相當(dāng)精壯,可臉上、尤其下巴上竟連一根胡渣也沒有,以前不覺得怎樣,現(xiàn)在這么一看,倒還真有點奇怪。
張平的表情變得相當(dāng)木訥,低著頭慢慢吃自己的早飯。不管那幾人說什么他就像沒聽到一樣。
“老頭,給爺一人上碗粥,油條鹵蛋都多上一點?!蹦鞘绦l(wèi)見他沒有反應(yīng),干脆招呼眾人一起坐下。
“吳侍衛(wèi),鹵蛋就不需要了吧?人家說吃什么補什么,我們就不需要跟人搶了吧?”說話的人看服飾屬于步兵營,且是名校尉。
“王校尉,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沒有的人吃死了也補不回來。再說,就算他補回來又怎樣,他家王爺只會再給他割了。”
“唉,說起來太監(jiān)也真可憐,你說他沒老二,平時是站著尿還是蹲著尿?還有呀,聽說太監(jiān)和宮女也會……他們怎么弄的?”姓王的校尉后一句話說得聲音不大,剛好他們這一桌能聽到。
吳侍衛(wèi)發(fā)出一陣怪笑,故意壓低了嗓門道:“太監(jiān)和宮女怎么弄我不知道。不過我聽說我們那位四皇子殿下是位水路、旱路皆不禁的主兒。喏,不信問我們張公公?!?/p>
“你說什么?難道……”
“你不想想,那位四皇子殿下來到軍營三年,你看他招過妓沒有?我們張公公啊,白日辛苦,晚上也不容易啊。哈哈哈!”
“你說真的?這閹貨真跟寧王干那碼事?”
“那還有假。在京城時就傳遍了。太監(jiān)嘛,本來就算不上男人,沒女人時這不就拿他湊合?!?/p>
“我呸!個死閹貨,真不要臉!”
張平站起身,付了早點錢,連帶的連瘋子那份一起付了。
姓王的校尉鄙視之下偷偷伸出腳,張平只能讓自己摔上一跤。
早點攤傳來一陣大笑,吳侍衛(wèi)叫:“哎呀,張公公,小心您的褲子!”
張平撣撣灰,爬起身低頭快步離開。
看張平的小碟上還有一顆鹵蛋沒吃,王校尉更是樂得大叫:“張公公,您的蛋!您怎么把您的蛋給忘記帶走了。哈哈哈!”
吃早點的人除了這一桌都是些普通老百姓,見這些兵痞囂張,心中有同情張姓太監(jiān)的,也有隨那些人一起嘲笑的。
被張平叫做瘋子的男人自那些人開口嘲笑張平起,就一直盯著面前的粥碗嘿嘿笑。見張平走了,也渾不在意。
早就知道太監(jiān)讓人看不起,以前在宮里還不怎么覺得,出了宮后當(dāng)面背面的嘲笑從來就沒少過。
如果他是個有靠山的閹奴也就罷了,偏偏他們家主子不能顯山露水,有時還得表現(xiàn)得比他這個侍奴還要窩囊。
他們一主一仆明明身懷絕學(xué)卻只能裝龜孫,別說有皇子身份的皇甫桀,就是他有時也會憋得難過。
皇甫桀憋不住會干兩件事:殺人和睡他。
他憋不住也會干兩件事:練武和聽人墻角。
張平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已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探聽別人隱私,然后再享受偷偷告訴皇甫桀時的泄密感。
反正不管什么時候開始的,他家主子明顯很喜歡他這個愛好。一開始還有點擔(dān)心他被人發(fā)現(xiàn)什么的,時間久了,無聊時甚至?xí)査簞⒋髮④娮蛲沓允裁戳耍?/p>
現(xiàn)在他可不知道劉大將軍昨晚吃了什么,但他知道軍中可能要變天了。
張平坐在密室里,聽著一板之隔傳來的聲音,覺得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藏人之所。
為什么外面戒備越森嚴(yán)的地方,“里面”的戒備就越松懈呢?沒有哪個侍衛(wèi)或巡邏士兵會前來檢查密室或暗室。這里只有主人和主人極少數(shù)的心腹才能知道,而他們顯然很少利用這里。
他盯了兩天,才探出那位皇帝使臣住在這里。
至于為什么使臣的屋里會有間與其它房間相通的密室,那就只有問主人了。
現(xiàn)在是辰時末,絕大部分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吃完早膳開始忙于一天生計。當(dāng)然這只是指絕大部分人,有些人這時候還正在床上纏綿。比如與他一板之隔的那位。
“大人?!?/p>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對面?zhèn)鱽砗魡韭暋?/p>
“嗯……什么事?”略為尖細(xì)、有點怪異的嗓音響起。
“大人,安王爺和劉云劉大人來了。”
“他們來干什么?叫人進(jìn)來侍候?!?/p>
“是?!?/p>
門響,有兩個人走進(jìn)屋內(nèi)。
“說。”
“太守大人帶安王爺和劉大人去內(nèi)廳密談,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卑職還未探聽到任何消息?!?/p>
“再探。”
“是?!?/p>
“等等!”洗臉手巾的水絞進(jìn)盆中?!霸奂襾磉@里的事除了太守大人以外,還有誰知道?”
“前晚負(fù)責(zé)開東城門的四名兵士,及一名守城校尉?!?/p>
“殺了?!?/p>
“是?!庇腥送讼?。
一陣窸窸窣窣過后,那名嗓音尖細(xì)的使臣大人跟心腹說道:“走,隨咱家去花園里走走?!?/p>
“是?!?/p>
門再次打開又關(guān)上。對面變得一片寂靜。
張平伸個懶腰收腿站起,摸到開關(guān)打開密室門溜了出去。他得感謝楊嬤嬤為了方便他為她偷她想要的東西,教了他不少實用的絕活。例如:尋找暗室。
房間里還有一個人,氣息很平穩(wěn)也很微弱,想必還在沈睡。
張平皺皺眉頭,從剛才起他就在奇怪,誰會和太監(jiān)睡一張床?還是個年近半百的中年太監(jiān)?
不管是誰,他得讓他睡得更沈一點才行。
張平掀開垂地紗帳。
一位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披散著長長的秀發(fā),赤身裸體正面朝上躺在床的內(nèi)側(cè)。天氣還很冷,屋內(nèi)就算燃著暖爐,可這樣什么也不蓋,沒病的人也能凍出病來。
何況這名少女身上布滿各種傷痕。
那些傷痕都還很新鮮。有些傷痕甚至是致命的。
怪不得呼吸聲會越來越微弱。
張平站在床前,救還是不救。
救,哪怕只是給女孩蓋上被子,等會兒那老奸巨猾的胡榮回來一定會發(fā)現(xiàn)異常,進(jìn)而知道自己行蹤已經(jīng)暴露。
不救,就等于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