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寒章說練就練,吭哧吭哧寫了一會,又開始蔫了,他咬著筆糾結半天,看向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磨墨的晏行昱,小聲道:“行昱?!?/p>
晏行昱:“嗯?”
“我現(xiàn)在傷勢好得差不多了?!鼻G寒章咳了一聲,故作強勢道,“反正我們很快就成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晏行昱詫異看他:“我不是正在和殿下一起住嗎?”
荊寒章悄摸摸道:“是睡在一起。”
在獵宮的時候他們都是睡在同一間房,但荊寒章腦袋受傷,晏行昱又很快被魚息治療心疾,一來二去,兩人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有同床共枕了。
荊寒章本來覺得自己提出來不在意這個的晏行昱會直接答應,沒想到晏行昱猶豫了一下,道:“我因佛生根的藥性,這段時日總是做噩夢,有時候還會夢囈,怕吵到殿下?!?/p>
荊寒章哼道:“你殿下不怕吵?!?/p>
晏行昱還是很為難,荊寒章也不好緊逼,否則這狼子野心也太昭然若揭了。
入夜后,兩人分開去入睡。
荊寒章在榻上干瞪眼躺到了半夜,夜幕靜謐,直到三更天的梆子聲響了,他才從床上一躍而起,披著衣衫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晏行昱的房間。
白日里晏行昱的行為舉止還是太奇怪了,又聽說晚上會做噩夢,荊寒章怎么都放不下,索性來瞧瞧。
他悄悄潛入房間,因為傷勢緣故荊寒章好幾個月沒有練武,身手有些退步,從窗戶翻進去還差點整個拍在地上,好險手撐住了,只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晏行昱一向淺眠,哪怕是這么微弱的聲音也早該驚醒了,但荊寒章踮著腳尖潛入床幔,發(fā)現(xiàn)晏行昱睡得正熟。
他披散著發(fā),發(fā)冠被放在一旁的小案上,身上穿著單薄的衣袍,手腕上空無一物。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那個渾身長滿刺連睡覺都不肯放松警惕的鹿竟然將所有暗器都卸了下來,安穩(wěn)入睡。
荊寒章坐在一旁映著外面的燭火看著晏行昱,察覺到他的確睡得很熟,正要安心地離開,一直安安靜靜的晏行昱卻突然掙扎了一下,手胡亂在一旁亂抓。
荊寒章嚇了一跳,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行昱?”
晏行昱夢囈道:“殿下?!?/p>
荊寒章:“我在我在,我在呢。”
晏行昱緊緊握住他的手,喃喃道:“殿下救我。”
荊寒章被這聲無意識的求救弄得一愣,好一會才伸手將不斷掙扎的晏行昱抱在懷里,輕聲道:“好,我來了?!?/p>
話雖然這么說著,荊寒章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第二日起來時,荊寒章試探性地問晏行昱晚上做了什么噩夢。
晏行昱歪頭想了想,道:“不記得了。”
他的確不記得了,但那一聲聲凄切的“殿下救我”卻像是一根針似的扎在了荊寒章心里,怎么都拔不掉。
荊寒章不放心地問了句:“你從沒有騙過我,對不對?”
晏行昱本能地點點頭,奇怪地看著他:“我怎么會騙殿下?”
“那你瞞了我什么嗎?”
晏行昱想了半天,好像自己也不太確定地說:“行昱……沒有瞞殿下什么?!?/p>
他說完,自己都擰起了眉頭。
晏行昱好像真的不會對他撒謊,荊寒章猶豫半天,見他看起來似乎很頭痛的樣子,輕聲哄他:“好,是我多問了。今日睡飽了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泛舟?”
晏行昱這才不去多想,點頭:“好,殿下是不是要和瑞王一起有事相商,我去合適嗎?”
“這有什么不合適的?”荊寒章給他披上外袍,光明正大地拉著他的手往外跑,道,“反正你我最后都是要成親的,我大哥也是你大哥,不要拘謹?!?/p>
晏行昱跟著他后面跑,聞言笑了起來,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飾的愉悅。
和荊寒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晏行昱好像都無比開心。
兩人一路乘著馬車去了和瑞王約定好的畫舫。
之前荊寒章讓瑞王查了些東西,瑞王查了多日才有了些端倪,本來愁眉苦臉地坐在那等著荊寒章,一抬頭就瞧見他攜家?guī)Э诘剡^來,臉都綠了。
荊寒章裝作沒看到哥哥難看的臉色,拉著晏行昱到他身邊,道:“大哥?!?/p>
他晃了晃手,晏行昱猶豫一下,也跟著喊:“大哥。”
瑞王:“……”
瑞王唇角抽動,雖說知道了皇帝賜婚的事,但私底下突然一個不相熟的人喚自己大哥,還是有些別扭。
瑞王含糊道:“嗯,好,坐下吧?!?/p>
荊寒章拉著晏行昱坐下,眼睛拼命地瞪著瑞王,給他使眼色。
瑞王滿臉疑惑,只好開口問:“怎么了這是?”
腦子本來就傻,現(xiàn)在眼睛不會也壞了吧?
人傻眼瞎的荊寒章哼道:“行昱都叫你大哥了,您不給個改口禮是不是不太好?。俊?/p>
瑞王:“……”
這對鴛鴦是專門來坑哥哥大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