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覺得我被打成這樣,就一定要打回去?”商牧梟見我久久不言,猜到我在想什么,嗤笑著道。
不,我覺得你不僅會打回去,還會加倍地打。
“沒有,只是覺得……有些不像你。”
心里想是一回事,說出口是另一回事。我已經(jīng)不是想什么說什么的莽撞年紀(jì),知道該怎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哪里不像?”他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晃晃悠悠走到我旁邊,與我并排前行,“我平時就很乖啊?!?/p>
我忍不住抬頭看他,想知道他是用什么表情說出這種話的。
他感覺到了,垂眼看過來道:“干嘛?在我看來不作奸犯科就是‘乖’了?!?/p>
“……”
我不予置評,默默看回前路,佩服他這樣大言不慚的話還能面不改色說出口。
學(xué)校里最寬闊的主路兩邊,種著高大的法國梧桐,年歲久了,樹冠便連到了一起,將路遮得密密實實。陽光只能借由風(fēng)的幫助細(xì)碎地擠過樹葉的縫隙,艱難地向大地傳遞著自己的體溫。
現(xiàn)在是秋末,梧桐樹葉已由原先的綠色轉(zhuǎn)成了金黃,想來不用過多久,待黃葉掉落,這條路就能重見天日了。
“你的車修好了吧?”快走出梧桐大道時,商牧梟忽然問。
陽光自腳背攀爬至全身,干燥、溫暖,如果我是一個人,這會兒就該停下來曬太陽了。
“嗯,以后不用麻煩你送我回家了?!蔽姨氐胤怕怂俣?,想叫這段路晚些結(jié)束。
商牧梟毫無所覺,還是依照之前的步速前進(jìn),不一會兒就到了我前面。
“你沒有忘記明天的約會吧?”他問。
我是32又不是62,答應(yīng)過的事還不至于這么快忘記。
“沒有?!蔽艺f。
他一下子停住腳步,蹙眉看過來,似乎這時才發(fā)現(xiàn)我們倆已不在同一水平線。
“你怎么這么慢?”他抱怨著,口罩都遮不住地不耐。
陽光落在他身上,眼角的淤青越發(fā)明顯。我瞇了瞇眼,仍舊慢慢悠悠往前,并不加快速度。
“等不及你可以先走?!?/p>
他聞言輕嘖了聲,聽起來很有話要說。
“算了……”但不知為何,最后還是選擇將話全部咽了回去,“明天晚上我會去你家找你匯合。八點,你別忘了?!?/p>
他等在原地,等我到他身邊再往前。這次走得很慢,配合著我的速度。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前面就是路口,再過去就到我辦公室了。我雖然應(yīng)了賭約,也承諾不會回避,但還是想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里,也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