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事、物,都不該破壞慶黎的完美,如果慶黎因為什么人而偏離了王道,他便要做衛(wèi)道之人,將他們盡數(shù)斬殺。
孔宏偏執(zhí)而極端,對慶黎忠心,卻又無法與君王心意相通。
瑯琊國的質(zhì)子莫名死在宮中,人人都知是穆矣所為,偏偏慶黎不愿傷害他們姐弟,竟就將質(zhì)子的死歸咎于飲酒失足。
這樣失了公允,充滿私心的王,讓孔宏感到了恐懼。他冒死勸諫,想讓慶黎殺了穆氏姐弟,還王都太平,這本沒有錯,可慶黎卻不愿受一個臣子的擺布。
一場爭執(zhí),最終慶黎擊飛了孔宏的劍,用劍尖指向了這個追隨他多年的臣子。
“寡人再說一次,我不會殺了他們,永遠不會。”
雖然胳膊疼痛有所緩解,但也經(jīng)不起這樣過度使用。一番打斗,我的右手止不住地顫抖,倒也正好合了人物此時應有的情緒。
我望著席宗鶴,就如孔宏望著慶黎,復雜難明。
他總有一天會后悔,會被毫不留情的傷害,到時他就會明白我說得沒有半句假話。
我討厭他看著我的眼神,他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難道會害他不成?都是那兩個賤人的錯,都是他們,蠱惑了我的君王!
顫抖的右手慢慢握緊成拳,彷如將可恨之人攥進掌心,斷筋挫骨。
這一條最終順利地通過了,我卻沉浸在角色中有點難以自拔。
我與雯雯說了聲,去外面抽煙,剛抽沒兩口,席宗鶴也出來了。
他見到我也沒什么表情,手里揣著包煙和打火機,在離我有些距離的地方,同樣點煙抽了起來。
我們分立兩頭,互不搭理。
口中吐出的白煙,復又被風吹到臉上,迷了雙眼。
席宗鶴受了腿傷后,就格外注重保養(yǎng),連煙抖很少抽了。不僅自己不抽,還要限制我抽,說聞了二手煙也會損害他的健康。
我抬頭看了眼在不遠處吞云吐霧的男人,自從他失憶,我解放了天性,他也重拾了煙癮,挺好。
抽完一支煙,我不打算再抽第二支。大門在席宗鶴右側(cè),我要進去,必定就要路過他。
“你手怎么樣了?”我一下頓住腳步,詫異看向剛才說話的席宗鶴。
他竟然主動關(guān)心起我的傷勢?看來我對他的了解還不夠深,他在沒被江暮摧折之前,指不定真是個小甜心。
面對我直勾勾的盯視,他有些不悅:“問你話呢?!?/p>
“沒事了?!蔽疑斐鍪?,握了握給他看。
他靠在墻壁上,穿著古色古香的戲服,神色頹靡,手里夾著洋煙,模樣說不出的古怪,偏又分外和諧。要是《好男人》邀他拍封面,這個造型定能得今年的最佳。
“看來那藥有幾分厲害?!彼麖椓藦棢熁艺f道。
我一下子也說不上來心里什么感覺,人果然不能太自以為是。他真的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席宗鶴了,那些方曉敏送藥后的信誓旦旦,仿佛都成了小人的嘴臉。
“嗯,很好用。”
我嘴角剛積起點笑意,又聽席宗鶴道:“顧棠,不要再勸我了,如果他真的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惡劣,就讓我再一次頭破血流吧?!?/p>
我木著臉,一下子沒明白他在說什么,等反應過來,頭都要炸了。
他這不是腦子有病,是瘋了吧?
“他有女朋友,是容珅的女兒?!蔽覐凝X縫里一字字擠出,“容珅你總該還記得是誰吧?那是梭駿的大老板!”
“我知道。”
我的手又開始發(fā)抖,這次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憤怒。要不是我還有一絲理智,知道不能沖動,恐怕就要將他這張好看的臉揍開花了。
“你知道什么?”他這是要把江暮從容如玉手里搶回來,還是要讓江暮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席宗鶴淡淡道:“你也該知道。慶黎不會聽孔宏的,我不會聽你的?!?/p>
我深吸一口氣,只覺胸口郁結(jié)難疏。我怎么會因為一瓶活絡(luò)油就覺得他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席宗鶴了?他就是那個偏執(zhí)的自大狂。
惡劣與生俱來,從來都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會越來越差,哪里就會變好了?
“你要犯賤就隨便你吧?!蔽页林樥f完,轉(zhuǎn)身往倉庫大門走去。
這是我這么多年來對他說過最重的話,我從不知道,原來惡語傷人是這樣快意的一件事。
剛轉(zhuǎn)進大門,我就和一個迎面而來的身影差點撞到。定睛一看,是《風聲鶴唳》的男三,叫杜宇,是個新人。
“哎呀,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顧哥!”
我心情糟糕,掃了他一眼,悶不吭聲越過他繼續(xù)往里面走。
席宗鶴要撞個頭破血流,那就撞吧,撞碎了說不定還能把腦子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