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Deer 50

陸星衍遲遲不動。

幾秒鐘后， 孟濡也反應(yīng)過來。

——“再幫我盛一碗?！?/p>

她有多久沒說過這種類似的話了？

不僅如此， 連喝完一整碗湯的情況都少之又少。

所以陸星衍放下筷子， 垂眸看了眼碗底， 試探問：“難受么？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孟濡搖了搖頭，完全沒有?！拔摇?/p>

她搭著碗沿的指尖顫了下，抬起眸，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她喝完了一整碗不怎么好喝的蛤蜊菌菇湯， 幷且不覺得想吐？

而且還， 沒吃飽？？？

陸星衍眸中是和她同樣的驚詫， 少年反復(fù)觀察她的臉色，確定她沒有表現(xiàn)出哪里不舒服。

陸星衍閉了閉眼， 伸手接過孟濡的小碗，克制了下才盡量嗓音如常地說：“我?guī)湍闶??！?/p>

少年走向廚房。

孟濡姥姥不知道孟濡的病情， 以為孟濡就是偷懶，奴役陸星衍小朋友。

姥姥為陸星衍打抱不平， “你怎么一回來就欺負(fù)阿衍？出國那么久， 還變懶了，自己去盛不行嗎？”

孟濡軟聲， “他不是離得近嘛。”

姥姥搖頭， 嘆息：“也就是阿衍對你好，從小到大被你欺負(fù)都不說什么?！?/p>

……？

孟濡輕笑， “姥姥，我哪有從小到大都欺負(fù)他?！彼髅鲗﹃懶茄芤恢焙芎玫?。

“你四五年前帶著阿衍回來，早晨吃不完的蒸鵝蛋， 不都是硬喂給他吃的？” 老人家記性倒是好，說起孟濡的黑歷史就像昨天才發(fā)生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不愛吃鵝蛋，我給你們做的都是有營養(yǎng)的，對你們的身體好。你看阿衍那個暑假吃得鵝蛋多，現(xiàn)在長得比你高多少？”

“……”

恰好去廚房盛湯的少年回來，立在餐桌邊。

孟濡坐在座椅中仰視他，陸星衍也看著她，眼瞼微斂，居高臨下的角度確實比她高很多很多。

孟濡一噎。陸星衍將新盛的滿滿一碗蛤蜊菌菇湯放在孟濡面前，順便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姥姥說得對，你當(dāng)時要是多吃點鵝蛋，肯定比現(xiàn)在長得高?！?/p>

孟濡：“……”

這個小孩最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孟濡瞪著他，轉(zhuǎn)而又一笑，“我是為你好啊，不然你怎么能從瘦瘦的小不點，長成現(xiàn)在的身高?！?/p>

孟濡強調(diào)，“你應(yīng)該感謝我?！?/p>

“感謝你為了讓我好好吃飯，自己……吃得那么少？”陸星衍在她身旁坐下，停頓了一下問。

姥姥邊剝蟹肉邊幫腔，“那你好偉大咯?！?/p>

“……”

行吧。

孟濡是看明白了，自己三年不回國，沒有來看姥姥，她姥姥已經(jīng)堅定地成為陸星衍小朋友的擁躉。

她就是沒人疼、沒人愛、地里一顆小白菜。

孟濡朝陸星衍皺了皺鼻子，舀了一口菌菇湯，桌子底下卻伸出穿著拖鞋的腳輕輕陸星衍的腳背。

少年面色不改，夾菜的手微頓了下，另一只手從桌底探入，手掌輕松握住孟濡的膝彎。掌心從她的睡衣裙擺往里滑去——孟濡下午睡覺時換了睡裙。

少年的手灼燙有力，一直摸到孟濡的大腿根兒，幷且逐漸往上游走……

孟濡捏著的勺柄豁然一松，湯匙“叮咚”掉進碗里，濺出湯汁。

“怎么了？勺子也拿不穩(wěn)?！崩牙言儐?。

孟濡搖搖頭，“沒事……”

她在姥姥疑惑的目光下，拉著椅子向老人家那邊移了移，低頭繼續(xù)喝湯，耳尖卻露出一點薄紅。

“阿衍腿太長，碰到我了?！泵襄φf。

姥姥就沒多問，將剛剛剝好的蟹肉一人一半分入孟濡和陸星衍碗中，提醒說：“知道你們姐弟倆感情好，快不要鬧了，老老實實吃飯。吃完飯還能去海邊玩一會?！?/p>

孟濡點著頭，攏起雙腿，不知是因為姥姥的話還是陸星衍的舉動，整個耳朵都燒紅。

怎么辦啊，萬一姥姥知道她和陸星衍感情好到成了男女朋友，會不會氣暈……

孟濡長睫輕扇。

好在陸星衍也沒有再胡來，少年收回左手，坐姿筆挺地繼續(xù)老實吃飯。

飯后，孟濡第二碗湯雖然只喝完半碗，但比起之前什么都吃不下已經(jīng)好了非常多。

她撐得不輕，就算之前沒有跟陸星衍約好晚上一起去燈塔，也一定要去散散步。

夜晚的海面不太平靜，風(fēng)從遙遠(yuǎn)的海際席卷，浪打著浪，帶來陣陣徹骨寒風(fēng)和潮濕空氣。

一陣一陣潮水漲上沙灘，再緩緩?fù)寺洌粝聺M地的海產(chǎn)與海螺。

晚上比白天冷得多，孟濡穿著陸星衍的羽絨服，寬寬松松，顯得她身材更加纖細(xì)柔弱，分明是陸星衍的上衣卻被她穿到大腿。

孟濡出來后接到了意大利團長的電話，此時正一邊一腳深一腳淺地跟在陸星衍身后，一邊打電話。

上次意大利舞團離開覃郡后，團長關(guān)心過一次孟濡的身體情況，這次的開場白也一樣，“濡，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好點了。”孟濡的聲音被灌入海風(fēng)，更加濕潤和輕緩。她走得不快，大概很久沒嘗試過吃飽的感覺，怕走得太急胃不舒服。用意語回答：“舞團最近好嗎？”

團長如實回答，“幷不太好。Si摸na的腿傷比想像中嚴(yán)重，韌帶挫裂，需要縫合，醫(yī)生建議休息2-3個月?！?/p>

Si摸na是上次來覃郡巡演前韌帶受傷的那名首席女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