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嵐點點頭,問:“你想去嗎?等回南疆,我?guī)闳ネ鎯骸!?/p>
這廝神情淡淡的,好像巴山神殿是街坊里的菜市場,提個籃子就能進(jìn)去晃悠。戚隱有些不可置信,試探著問:“不是吧,你真從那兒來?而且你確定……我能去?”
扶嵐迷茫地道:“不能嗎?”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戚隱忽然覺得這廝不甚可靠,萬一他領(lǐng)著戚隱進(jìn)去,走著走著,戚隱沒了,這廝還呆不拉幾地沒發(fā)現(xiàn)。戚隱有些無語,道:“巴山是不是有白霧,還會吃人?五十年前有一隊仙長去探險,全折在那兒了。我一個半吊子,連鬼火道士都算不上,你確定我能安然無恙地進(jìn)去?”
扶嵐摸摸戚隱的腦袋,道:“小隱很可愛,它們會喜歡你的。”
“它們?”戚隱一愣。
“就是你說的白霧啦,其實不能算是霧,那玩意兒只有呆瓜能看見,”黑貓想了一會兒,理不出個明白話兒來,最后道,“跟你說也說不清,以后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咱們只要跟著呆瓜進(jìn)去,白霧就不會吃我們?!?/p>
戚隱想不明白,“它們到底是什么東西?霧還能吃人?怎么吃的?”
“小隱,”扶嵐靜靜望著他,道,“他們在進(jìn)入那片白霧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p>
戚隱一愣,問道:“什么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要怎么才能確認(rèn)一個人的存在?”
這小子平日里呆了吧唧的,竟然能問出這么高深莫測的問題,戚隱回答不上來,只能搖頭。
扶嵐指指他的眼睛,“一個人如果存在,一定能被看見。所以被看見,就能確認(rèn)存在。巴山白霧,不見彼此,不見己身。神殺人,不誅心,不割喉,神抹去他們的存在?!?/p>
他這話兒說得玄乎,戚隱還是理解不了,照這么說,瞎子都不存在么?這叫什么話兒?戚隱又追問了半天,奈何扶嵐原本就不怎么會說話,遇到這么復(fù)雜的問題更是解釋不清楚。黑貓比他還懵,因為它也和那群道士一樣進(jìn)了里頭就是睜眼瞎,只不過托扶嵐的福才沒有丟了性命。戚隱只能放棄,想著以后有機(jī)會自己去瞧一瞧。
月影移過森森欞花,黑貓抱著爪子道:“你哥記事起就在那地兒待著,八歲破霧而出,在外面混了兩年,遇見老夫。巴山除了你哥沒有能動彈的活物,但景色很不錯。神殿后有個不老泉,等你去了,讓呆瓜帶你泡熱湯。春天有山茶花,夏天有芍藥,月圓的時候還能聽見風(fēng)里的笛聲,傳說遠(yuǎn)古時候有個大巫每到月圓就給白鹿大神吹骨笛,后來那個大巫沒了,笛聲卻留在了風(fēng)里。你小時候夜里鬧騰不肯睡覺,呆瓜就哼那個調(diào)子給你當(dāng)搖籃曲。”
“白鹿神?”戚隱道,“師父說它是個邪神,愛吃孩童心肝?!?/p>
黑貓一下怒了,道:“瞎說什么玩意兒!還吃心肝,虧那老胖子說得出口。老夫聽聞你們仙門道法除了劍法咒術(shù),還要修習(xí)道派傳承,源流歷史。鳳還清和,無方元尹學(xué)貫古今,著述尤多。怎么連大神誕于天地靈氣,不飲不食都不知道?”
兩個家伙兩套說辭,戚隱也不知道信誰好,只能干笑道:“他說是傳說,傳說而已?!?/p>
扶嵐拿出一個小鹿木雕,放在戚隱手心。小鹿站在手掌上,四腿修長,脊背光滑得像細(xì)瓷,身上刻了繁復(fù)瑰麗的花紋,一對角尤其長,還有星星點點的花骨朵兒綴在上頭,像是把春天簪在了角上。這樣美麗的鹿,誰見了都無法相信它食人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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