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二章合一
武子期:“請什么假要砸爛人家窗戶?”
秦則初望著窗戶:“沒砸爛。我砸的是窗棱?!?/p>
武子期:“……”
有區(qū)別?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綠燈行,出租車駛過來。
武子期招手:“老大,車來了?!?/p>
出租車停靠在路邊,武子期和司機確認訂單后,拉開車門鉆進去,然后喊了聲:“老大,上車?!?/p>
秦則初扶著車門,跨進一條腿,最后看了眼窗戶。
窗簾晃動,有人影出現(xiàn)在窗后。
他關上車門:“走吧?!?/p>
同桌半個月,忘了加聯(lián)系方式。這次離開濱城,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許央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窗簾,借著昏黃的街燈,遠遠看見有個人影站在車前,抬頭朝她的方向看著。
白衣黑褲,有點神似秦則初。
她揉眼的功夫,人影已經(jīng)不見,只余兩個車尾燈在夜色里漸漸遠去。
爸媽不在家,許央鎖好窗戶回床上繼續(xù)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她在陽臺一角看見一塊碎磚頭,窗棱上還沾著磚渣。
許央連忙去調(diào)家里的防盜監(jiān)控,重播跳到昨夜有響聲的時間點,能清晰地看到空中飛來一塊磚頭,砸中窗棱。思來想去,她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父母。
父母選擇報警。
附近沒有監(jiān)控,家里的監(jiān)控檢測不到街上。員警過來調(diào)取監(jiān)控做了筆錄后就沒了下文。小泥灣殺人事件后,家里找安保公司裝了一套最高級的防盜警報系統(tǒng),但卻檢測不到飛來的一塊磚頭。母親非常生氣,一通電話打到安保公司,安保公司派人過來升級系統(tǒng)……
最后,父親給許央房間換了防彈玻璃。
許家是宣坊街最富有的一戶,宣坊街統(tǒng)共就這一座花園洋房,平時有個風吹草動就格外引人注意。
經(jīng)過這一通折騰,宣坊街的人幾乎都知道了許家花園洋房昨夜遭了賊。
秦荷聽到這事時正在吃飯。
邢建軍添油加醋說了這事,然后嘿了聲,齜著黃牙說:“昨晚凌晨那個點,不就是你那個親侄子回來的時候?”
秦荷瞪他一眼。
邢建軍繼續(xù)道:“昨夜著急慌忙回來,一句話不說就連夜跑走,怕是做了什么好事吧。你說我算不算人證?”
秦荷:“就算是天上下金子,秦則初也不會彎腰去撿?!?/p>
邢建軍抖著煙灰:“不稀罕撿金子,那要是黃花大閨女呢?”
秦荷:“邢建軍,你什么意思!到底想干什么?!”
邢建軍轉(zhuǎn)著一雙渾濁的眼睛:“他那么大個人住在咱們家,每天開銷多大?他爹不是在海城有房子嗎?他既然賴在這里不走,留著海城的房子做什么,反正他爹也死了。 ”
“邢建軍,我以為你至少還有一層臉皮的。他每天開銷花你一分錢了嗎?兩年前,秦川給我的三百萬,不是全被你偷走賭掉了嗎!”秦荷嗤笑一聲,“13號院本來就是秦家的房產(chǎn),是誰賴在這里不走?你要搞搞清楚?!?/p>
“婊.子!”邢建軍掀翻飯桌,滾燙的粥澆了秦荷一身,她一個不穩(wěn),跌坐在地上。
“反了你了!”邢建軍連扇了她兩巴掌,拽著秦荷的頭發(fā)把她按在地上,騎在她身上一拳拳往臉上揍,“我現(xiàn)在就讓你搞搞清楚,誰才是這里的男人?!?/p>
邢建軍解開皮帶,粗暴地撕爛她身上的裙子。
一個小時后,秦荷在冰涼的地板上醒來。
右眼睜不開,臉頰腫成球,嘴角的血已經(jīng)干涸,下.身撕裂。抽屜被撬開,扔在地上,里面的存折不翼而飛。
秦則初轉(zhuǎn)給她的十萬元,她另外存在一張卡,藏在了便利店的倉庫里,邢建軍不知道。這錢她沒打算動,留著給秦川買墓地。
刺眼的陽光照在她臉上,秦荷閉上眼,有那么個瞬間,她想殺了邢建軍。
五一假期正式開始。
許央復習了一整天功課,晚飯過后,客廳電視放著市新聞臺。
“……4月14日晚發(fā)生在本市小泥灣街區(qū)的惡性兇殺案,不日前已告破……嫌疑人王某不服判決,于今日提出上訴……據(jù)悉,王某堅稱自己沒有殺人,但警方明確表示,王某行兇的罪證證據(jù)鏈確鑿……”
許央拿了一個獼猴桃正要上樓,下意識瞥向電視,不由愣住。電視里那個身穿橘黃馬甲的男人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她返回到客廳,盯著螢幕里的那張臉,在腦海里搜索著記憶。
天都大廈后街,秦則初……
許央猛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她坐公交去書店買書,買過書后走天都大廈后面的商業(yè)街,突然被秦則初拽進一條死胡同,當時地上躺了個昏迷的男人。
她看清了男人的臉。
就是電視上的這個王某。
秦則初解釋說,他看見了兇手,被認了出來,所以被跟蹤。
但是這個王某卻堅稱自己沒有殺人,還要上訴。
許央看完這則新聞報導,決定選擇相信警方和秦則初。判決結(jié)果出來后,被告堅持上訴的案例她看過不少,其實就是秋后的螞蚱,心理上來說,反正已經(jīng)是最壞結(jié)果,不如垂死掙扎博一下,圖個萬一。
當然也有例外。
許央用勺子挖著獼猴桃上樓,總覺得心里不太踏實,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她遺漏,但又死活想不起是什么東西。
假期第二天。
許央去3號院喂弄堂里的那只貓,路過便利店,店門緊閉。
她想,可能是關店出去玩了吧。
假期三天結(jié)束,周二上課,秦則初沒有去學校。
下午放學,許央特意去了趟便利店,店門依舊緊閉,聽弄堂里的阿婆們說,老板娘這幾天病了,所以歇業(yè)幾天。
秦則初會不會是在照顧他姑姑,所以沒去上課。許央猶豫了下,沒有去后院找他。
周三,秦則初依舊沒有去學校。
最近總是神出鬼沒的霍向東意外現(xiàn)身理二(七)班,在秦則初的位置上坐了一天,時不時和馬尚飛閑聊打屁,偶爾問問許央,秦則初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放學時,霍向東又問:“許央,秦則初明天來考試嗎?”
“不知道。”許央咬了咬下唇,“我回去問問他。”
“回去問?!”霍向東提高音調(diào),一個猛轉(zhuǎn)頭,“你知道他家在哪兒???!”
許央點頭。
“我真是服氣了?!币娕赃呌腥丝催^來,霍向東壓低聲音說,“許央,你好歹是學委,你同桌連著曠課好幾天,全班就你一個人知道他的家庭住址,你居然一聲不吭?”
許央低著頭沒說話。
霍向東:“我聽說,他五分鐘之內(nèi)用兩種方法,解出一道張斌半個月都沒解出的物理題,怎么?你是怕他這次考試搶你第一的名次?”
“不是?!痹S央小聲解釋,“上周五放學我見過他,他那天曠課是因為他以前的同學來找他玩。我告訴了他放假和考試安排。他昨天沒來學校,好像是因為他姑姑生病了。我不知道他今天為什么也不來上課,本來就打算放學去他姑姑家問的。”
許央眼睛蒙了一層水汽,聲音軟得能掐出水。
霍向東歪頭看她:“你這就哭了?”
許央抿唇:“沒有?!?/p>
霍向東捋了捋頭發(fā),有點無措,也不是不會哄女孩,就是許央這個情況吧,有點棘手。
不能動手動腳,更不能直接上嘴。
限制正常發(fā)揮。
操。
“許央?!被粝驏|站起來,“我來給你劈個叉吧?!?/p>
許央:“??”
霍向東走到過道上,邊捋襯衫袖子邊嚷嚷:“都讓讓,我要開始劈叉了?!?/p>
原地騰空,兩條長腿呈一條180°直線。
教室里還沒走的十幾個同學鼓掌喊:“東哥地表最騷!”
霍向東坐在地上,回眸一笑,許央不知什么時候已離開教室。
他笑容逐漸凝固,問:“馬仔,我劈得不直?”
馬尚飛:“直直直。”
霍向東:“那怎么把許央劈走了?”
“可能是--”馬尚飛支吾半天,“可能是太直了,顯得中間那個包特大?!?/p>
霍向東:“…… ……”
竟然無話可說。
許央剛走出樓梯口。
霍向東從后面追上:“許央,你和秦則初是鄰居?”
許央腳步?jīng)]停:“算是?!?/p>
“你們住在哪兒?我和你一起過去。”
“南風路宣坊街,我媽媽在學校門口等著我。”許央抬頭看他,“你有事?”
“嗯,我找秦則初有點事?!被粝驏|嘆了口氣,“算了,等他明天到學校再說吧。 ”
晚飯后,許央借口去弄堂里喂貓,去找秦則初。
便利店依舊沒有營業(yè),她直接去了后院。門鈴響了很久,院內(nèi)才有了動靜。
秦荷戴著墨鏡,手指夾著半根煙,披頭散發(fā)地打開院門。
寬大的墨鏡遮擋了她半張臉,看不出表情。她斜靠在門上,抽了口煙,沒有說話。
許央怔了兩秒:“阿姨好,秦則初在家嗎?”
秦荷:“你找他有事?”
嗓子是啞的。
許央無來由地緊張:“學校明天考試,老師讓我通知他?!?/p>
秦荷:“你和他是同學?”
許央點頭。
“正好,你幫他請個假,他恐怕不能考試?!鼻睾烧f,“他不在濱城。”
“不在濱城?”許央吃驚,抬眼看秦荷,“阿姨,他去哪兒了?什么時候回來?”
秦荷笑了下:“你們關系很好?”
許央垂眸,答非所問:“這次考試很重要的。”
“這樣啊。”秦荷又抽一口煙,“但是我也聯(lián)系不到他?!?/p>
許央小聲問:“他走的時候沒說什么時候回來嗎?”
“沒說。”
“是和他同學--”許央思索著那天下午便利店里的自我介紹,“他是和武子期一起走的嗎?”
秦荷再次笑了下:“這你也知道?”
許央覺得秦荷今天怪怪的,現(xiàn)在已近黃昏,她卻戴著墨鏡,而且說話有點陰陽怪氣。許央抿唇站在院門口,一時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秦荷夾著煙搖晃著往院子里走。
“阿姨。”許央喊了聲,聲音有點怯怯的,“你能給我秦則初的電話嗎?”
“你等會兒?!鼻睾蓳P起夾煙的手,沒有回頭。
兩分鐘后,她拿著一張紙走過來:“我打過了,一直關機。”
“謝謝阿姨?!痹S央接過紙,上面寫了一串電話號碼。
“他應該在海城?!鼻睾烧Z氣平靜,“他走的時候說有急事,要去海城一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p>
許央:“幾號走的?”
“五一前一天夜里。”秦荷看著她,“也就是你家遭賊的那晚?!?/p>
許央眉心一跳:“你知道他走的時候幾點嗎?”
秦荷思索了會兒:“不到夜里一點?!?/p>
秦荷:“和他那位同學一起打車去機場。”
許央想起窗戶被砸那夜,街燈下的那個神似秦則初的身影。她鎖好窗回到床上時,記得床頭的鬧鐘指向十二點四十五。
真的是他?
磚頭也是他扔的?
許央心臟砰砰直跳,有個羞于啟齒的念頭沖撞而出--他扔磚頭可能是想告訴她去海城的事。
秦荷看著許央,問:“你和秦則初是同學,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人?”
許央垂頭,小聲道:“我覺得他是個……三好學生?!?/p>
為人好,學習好,長得也好。
秦荷揚起唇角笑,像是自言自語:“那比他爸強多了?!?/p>
許央覺得自己臉可能有點紅,她捏著寫有電話號碼的紙條和秦荷告別:“謝謝阿姨,我回家了?!?/p>
“許央?!鼻睾赏蝗唤辛怂宦?。
許央回頭。
“有個問題想咨詢你。”秦荷說話嚴肅,“你們學生高考,檔案是不是管得特別嚴?”
許央:“高考是挺嚴格?!?/p>
秦荷默了默,問:“我舉個例子,假如,我是說假如,家里出了個殺人犯,會影響你們高考嗎?”
“考生沒問題就可以參加高考。但是,”許央說,“大學畢業(yè)后,有些工作性質(zhì)會要求政審?!?/p>
秦荷若有所思道:“還是會影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