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毅陽的車開得十分平穩(wěn),讓被后勁賊大的酒沖暈了腦門的朱聲聲在這宛如平地的穩(wěn)當(dāng)中昏昏欲睡。可她心里一直繃著一根弦,提醒自己不能真的睡過去,畢竟賀毅陽特意飛來上海與她見面,畢竟他又出乎自己意料地出現(xiàn)在那,將自己解救出來。
這種“可靠”的感覺,朱聲聲只從自己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接收到她內(nèi)心想法的助手身上感受過。
大概是太過可靠。朱聲聲艱難抬起眼皮再闔上數(shù)次之后,終于還是不受控制地闔起了雙眼。
賀毅陽早就注意到朱聲聲的狀態(tài),心里覺得好笑,不知道她在堅持個什么,卻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只把車開得像無波也能向前的水流一樣平穩(wěn)安靜。
見朱聲聲那邊的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直對著她的臉,便伸出手去調(diào)了下方向。
一直心里隱隱繃著根弦的朱聲聲立即睜開眼,他那長且有寬大指節(jié)的手指映入眼簾。
朱聲聲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孔武有力”這個詞。
眼神沿著他的動作轉(zhuǎn)過去,正好在一個路口轉(zhuǎn)彎,他單手在方向盤上慢條斯理地打圈,手臂肌肉隨著他的動作鼓起,肩臂處的襯衫被扯平繃緊。
賀毅陽頭也不回,溫聲道:“怎么醒了?”
朱聲聲只覺得嗓子也被酒辣到了,發(fā)緊發(fā)澀:“我們這是去哪呢?”
賀毅陽輕聲一笑,分神看她一眼才回答。
醉了酒的朱聲聲,好像不再是那個八面玲瓏無所不能的“滬上熙鳳”,有些可愛。
“剛剛你不是說餓了,要去吃飯?”
似乎是怕她改主意,賀毅陽又猶豫著添上一句,“你也沒吃,我也沒吃?!?
朱聲聲點頭,又說“賀毅陽,賀參謀長。”“我頭有點暈,又好困?!?
賀毅陽搞不清她的意思,猜度著:“那送你回家?”
朱聲聲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回去看到我喝醉,又要說我?!?
“又夸我能力強(qiáng)會做事,又不喜歡我喝酒,那我能賀怎么辦?!?
“好難好難,做女人好難。”
賀毅陽正思索著怎么回答,想著她喝醉了確實是話有些多,又聽朱聲聲繼續(xù)說。
“賀參謀長,我……和你結(jié)婚后能不這么難嗎?”
她自言自語般,根本不需要賀毅陽的回答,又說:“不行?!?
“我媽講了,你家也是看上我會來事,需要個女主人操持一大家子,還需要有生意頭腦的人照顧外面的投資?!?
就算酒精麻痹了腦神經(jīng),她也有最簡單的邏輯思維。
“其實你家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我從一個火坑進(jìn)另一個冰窖?!?
賀毅陽打斷她:“為什么是冰窖?!?
朱聲聲想都不想,掰著手指頭舉到他眼前:“因為你忙,因為你話不多,因為你對我不熱情,所以是冰窖?!?
她演起話本子一般又咯咯地笑:“但你是好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