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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思(全三冊)

第三部 第十三章 往事未思心未痛(1/2)


自高辛王姬嫁給軒轅黑帝,高辛和軒轅兩國合并,共尊黑帝為君,整個大荒幾乎都在黑帝的統(tǒng)治下。除了那些散落在大海內(nèi)的島國以外,還有一個地方不在黑帝的統(tǒng)治下——神農(nóng)義軍共工占據(jù)的群山和清水鎮(zhèn)。

高辛和軒轅合并之初,時不時有矛盾爆發(fā),甚至有過局部的戰(zhàn)爭,但經(jīng)過黑帝二十多年的治理,大荒內(nèi)的文化交融、物產(chǎn)流通,百姓安居樂業(yè),一切都安定興盛。即使還有零星的反對聲音,也絲毫不能影響天下統(tǒng)一的大勢。

孟春之月,黑帝派小祝融去招安共工,被共工拒絕。三個月內(nèi),黑帝又派小祝融去見了三次共工,條件一次比一次優(yōu)厚,甚至承諾封共工位諸侯王,擁有兵權(quán),清水鎮(zhèn)一帶歸他管轄,但都被共工拒絕。

孟夏之月,黑帝發(fā)布了討伐共工的檄文,正式派兵圍剿共工。

因為顧慮到共工是神農(nóng)王族,顓頊既不想派應(yīng)龍、離怨這額軒轅的老將軍出戰(zhàn),將真正淡化的軒轅老氏族和中原氏族的矛盾又加深,也不想派豐隆、獻(xiàn)這些中原的新將領(lǐng)出戰(zhàn),讓豐隆他們承受不必要的壓力。所以,顓頊決定派蓐收出大任將軍,禺疆為左副將軍,句芒為右副將軍,雖然共工和相柳市硬骨頭,但有了這三人,重要的是有整個帝國源源不斷的物資和兵力,顓頊相信共工必敗。

就在顓頊宣布諭旨前,豐隆來跪求出征,甚至源于屈居蓐收麾下,只求能出征。

顓頊對豐隆一直與眾不同,親手扶起豐隆,說道:“豐隆,不是我認(rèn)為蓐收比你強,才選他而棄你。實際上,用你更讓我立于不敗之地。你應(yīng)該明白,你的身份很特殊,雖然你是赤水氏,可你依舊是神農(nóng)王族的血脈。如果派你出征去攻打共工,就代表神農(nóng)王族都不認(rèn)可共工的所作所為!這場戰(zhàn)爭,我們肯定會勝利。但,成就的是我的天下,背負(fù)罵名的卻會是你!我是想保護(hù)你,才不想讓你出征!”

豐隆知道顓頊的這番話句句發(fā)自肺腑。顓頊讓他敬服,不僅僅因為顓頊的帝王胸襟和能力,更因為顓頊在帝王之外,還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會生氣發(fā)怒、記仇報復(fù),也會心存感激、報恩還情。帝王之路,一步步走來,站得越來越高,很容易迷失,可顓頊一直記得他對好的人,在實現(xiàn)自己的目的時,不忘記給予那些人尊重和保護(hù),甚至友誼。

豐隆說:“我明白陛下的苦心,但當(dāng)年我們在軒轅城中密探時,我們的約定就不僅僅是神農(nóng)山或者軒轅山,而是整個天下!那時我就知道會有這一日!一百多年了,我們的雄懷壯志一點點實現(xiàn),現(xiàn)在,只差最后一步,陛下,那個男人沒有過年少胸懷,凌云壯志呢?但這世間有幾個真能實現(xiàn)?不是每個有才華的男人都有機會會率領(lǐng)千軍萬馬,更不是每個有壯志的將軍都有機會指揮締造一個帝國的戰(zhàn)役。罵名又如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知道我這樣做是對的!我不想在最后一戰(zhàn)退出!求陛下準(zhǔn)許我出征!”

當(dāng)年,軒轅城中,豐隆星夜來訪的一幕回到了顓頊眼前。很多人認(rèn)為,黃帝禪位是黑帝的帝王路上最重要的事件。還有不少人認(rèn)為,白帝退位、高辛和軒轅兩國合并,是黑帝的帝王路上最重要的事件。但顓頊知道,那些都不重要!那些只是他艱難跋涉后的結(jié)果!在顓頊心中,影響他帝王路的最大事件,發(fā)生在軒轅城的一個普通房間里,沒有刀光劍影,沒有歌舞酒宴,沒有史官會記載,甚至沒有幾個人知道,只是他和豐隆的一番暢談,一次交心,一個連盟誓都沒有的約定。那時,他是看不到任何繼位希望的王子,豐隆是族內(nèi)所有長老都反對的離經(jīng)叛道者,豐隆匆匆來、匆匆去,連酒都沒有喝,兩人只是飲了一杯清水,但兩倍清水對碰的一瞬,兩個男子都毅然做了自己的選擇。從那一日到現(xiàn)在,他從沒有遲疑,豐隆也從沒有遲疑!

顓頊下令說:“重新擬旨,赤水豐隆為大將軍,羲和禺疆為左副將軍,赤水獻(xiàn)為右副將軍。”

豐隆笑著磕頭:“謝陛下!”

顓頊說:“這次戰(zhàn)爭不同于當(dāng)年和高辛的戰(zhàn)爭,相柳不好應(yīng)付,一切小心!”

豐隆豪邁地笑起來:“好打了我還不稀罕去打呢!”

自顓頊派小祝融去招安共工,每一個動向,每一個決定,顓頊都會告訴黃帝。黃帝從不發(fā)表任何意見,好像一點不關(guān)心,但是,以前顓頊稟告政事時,黃帝會說“你自己看著辦,不必告訴我”。這一次,黃帝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大概對他而言,這是他未完成的事,他沒有辦法不關(guān)心。

小夭常伴黃帝左右,顓頊議事時,又從不回避她,所以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顓頊告訴黃帝,他任命豐隆為大將軍,正式出兵圍剿共工,正在煮茶的小夭突然失手,將沸水倒在了手腕上。

顓頊驚得立即沖了起來,趕忙用冷水沖洗小夭的手腕,又把苗莆拿來的藥給小夭敷上。顓頊不滿地說:“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心里想什么呢?”

小夭強笑到:“什么都沒想?!彼肜^續(xù)煮茶,顓頊把她趕到黃帝身邊坐著去,自己動手煮好茶,為黃帝和小夭都分了一碗。

小夭問:“任命宣布了,豐隆是不是就要出發(fā)了?”

“是啊,就這幾天?!?/p>

小夭安靜地坐著,耳邊傳來黃帝和顓頊的聲音,心卻飛了出去——

小小的回春堂,從后門出去,是一片藥田,藥田下是西河,順著西河能進(jìn)入清水,奔涌的清水會匯入東海。在西河邊,她救了璟。為了捉腓腓,遇見了白雕毛球,被相柳抽了四十鞭子。她想毒倒相柳的毒藥毒倒的是璟。為了幫顓頊解蠱,和相柳做了交易,不想?yún)s是心意相通、命脈相連的情人……

“小夭!”不知何時,黃帝已經(jīng)離開了,顓頊盯著小夭,“你在想什么?”

“我想起了清水鎮(zhèn)?!?/p>

顓頊道:“我也在那里生活過,你放心,我已經(jīng)命官員去妥善安置清水鎮(zhèn)的居民?!?/p>

小夭點點頭。

顓頊說:“你是想起了相柳嗎?”

小夭沒有吭聲。

顓頊說:“我知道你和他有點交情,我也很欣賞他,我甚至非常敬佩共工和他的剛毅忠貞,但神農(nóng)國早已經(jīng)過去……我必須討伐他們!”

“我明白?!毙∝埠芮宄?,顓頊已經(jīng)盡力。莫種意義上,這場戰(zhàn)爭對軒轅而言,是必須,對神農(nóng)義軍而言,是一種解脫。這是顓頊沒有做錯,作為帝王,這是他必須做的,可共工和相柳似乎也沒有錯。

顓頊嘆道:“不管我多欣賞相柳,大家立場不同,我實不希望你和他有任何牽扯。”

小夭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正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他一直都清醒地警告著自己,她和相柳,永不可能是朋友。

豐隆出征前,來小月頂見小夭。

上一次兩人見面,還是四年前,他、馨悅、昶三人來小月頂看小夭。自那之后,小夭從沒有見過豐隆,也從沒有去探聽過她的消息,可以說,對小夭而言,這個人幾乎消失了四年。

黃帝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這會兒在屋內(nèi)休息,小夭不想打擾黃帝,帶著豐隆去山林里走走。豐隆一直沉默,小夭想著他明日就要去領(lǐng)兵去圍剿共工,也提不起興致說話,兩人竟一路無話地走到了山頂。

小夭看到云霄中的紫金宮,才想起,她和馨悅也曾站在這里,但那一次,璟居然扔下了黃帝,跟了過來,這一次,無論發(fā)生什么,璟都不會出現(xiàn)了。小夭眼眶發(fā)酸,裝作整理被山風(fēng)吹亂的額發(fā),悄悄將眼角的淚印掉。

豐隆指著左耳問:“是他救了你嗎?”左耳一直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他們身后,這會更是毫不避諱地坐在樹上,虎視眈眈地盯著豐隆。

小夭道:“是他救了我。”

“幸虧有他,我才沒有鑄成大錯?!?/p>

小夭沉默的看著豐隆。

豐隆說:“那一次我真想幫妹妹殺了你,被他殺了的十幾個黑衣人就是我派出去殺你的心腹。”

左耳插嘴道:“不是我殺的,是我和小夭一起殺的?!?/p>

豐隆說:“難怪!我也在想,以他們十人之力,無論如何都不該無功而飯,可居然被你一人殺了?!?/p>

左耳不在說話,豐隆對小夭說:“你知道我想殺你,對嗎?”

既然豐隆挑明了,小夭也不想否認(rèn):“我聽到了你和馨悅的對話。你們當(dāng)時都情緒太激動,不夠小心?!?/p>

豐隆問:“你為什么不告訴陛下?”

“當(dāng)年,我在整個大荒的來賓面前,羞辱了你和赤水氏。你不計較,是你大度,但終歸是我欠了你。如今,我們就算真正兩清了吧!”

“你憎惡、瞧不起我嗎?”

小夭搖搖頭:“你從小到大,無憂無慮,唯一的磨難不過是雄心壯志沒人理解,被長老看作是離經(jīng)叛道的混賬。馨悅卻是在噩夢中長大,當(dāng)別的女孩子希望得到的一條美麗的裙子時,她的愿望是明日依舊能活著。有的事,不愿做,一旦做了,就會成為心的桎梏,折磨自己一輩子,可也不得不做!當(dāng)時當(dāng)?shù)?,你只有選擇幫馨悅,如果你為了自己和赤水氏,棄她于不顧,我反倒會瞧不起你?!?/p>

豐隆盯了小夭一瞬,大笑起來:“我赤水豐隆這輩子只向一個女人求過婚,沒想到還被她悔婚了,但我一點不后悔向她求過婚,也一點不后悔以赤水氏最隆重的禮節(jié)迎娶她,她值得!只可惜,只差一點點。他沒有成為我的妻子?!?/p>

小夭笑著搖搖頭,指指自己的心:“不是差一點點,而是差了一顆心。你等什么時候把一個女子看得比你打勝仗還重要時,你就會明白我的話了。”

豐隆說:“我這次向陛下請求出征,不是為了官職,也不是為了封地,更不是為了千秋功名,只是為了馨悅。陛下沒有奪去馨悅的王后封號,也沒有幽禁她,他只是徹底無視馨悅。但慢刀子割肉更痛,沒有了陛下的尊重,紫金頂上的那幫女人個個都會趁機啄馨悅幾口,不過三年,馨悅已經(jīng)像是老了幾百年。我想打個大大的勝仗,以陛下的性子,必定會重重賞賜我,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他原諒馨悅一次?!必S隆向小夭作揖行禮,“到時,求你為馨悅說幾句話。我保證會派人看牢她,絕不會讓她在做同樣的事。其實,經(jīng)過這三年的煎熬,她也絕沒膽子做了!”

小夭嘆了口氣:“你們覺得陛下對我百依百順,那只是因為我太了解他,從不提他不會答應(yīng)的要求,像以前他出兵打高辛,還有現(xiàn)在他要……”小夭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我很清楚,縱然我求他不要出兵,他也絕不會答應(yīng)?!彼裕?dāng)年顓頊發(fā)兵攻打高辛?xí)r,她沖著顓頊發(fā)脾氣、吵他、罵他,卻始終沒有開口求他不要那么做,而現(xiàn)在圍剿共工,他連發(fā)脾氣的立場都沒有,只能沉默悲傷的看著。

豐隆撲通一聲,跪在了小夭面前。

小夭嚇得趕忙去扶她,四世家的族長連帝王都可以不跪,小夭急道:“豐隆,你快起來,快起來!”

豐隆靈力高強,執(zhí)意跪下,身重如山岳,小夭一點都扶不起他。小夭無奈下,也跪下,表明實在不敢接受豐隆的大禮。

豐隆神情十分悲傷,小夭從未在自信驕傲的豐隆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豐隆說:“我和馨悅是雙生子,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如果當(dāng)年是她先出生,她被帶到了赤水,我留在了軒轅城,她現(xiàn)在會是怎么樣?也許他不會有那么重的執(zhí)念,也許她壓根兒不會選擇嫁給陛下,也許她現(xiàn)在過得很快樂幸福!小夭,求你!求求你!”豐隆對小夭用力磕頭。

小夭說:“陛下有時候也會非常執(zhí)拗,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停,但到時,我一定盡力幫馨悅求情?!?/p>

豐隆說:“希望我的功勞和你的求情能讓馨悅逃過這一劫。”

小夭說:“我們可以不跪著了嗎?讓人看到,我會死的很慘!”

豐隆深吸了一口氣,好似將一切復(fù)雜的情緒都壓進(jìn)了心底,他又變成了出身尊貴、年少得志、飛揚自信的赤水豐隆。豐隆站起身,笑著打趣:“我怎么感覺我們像是在做那次婚禮上沒做完的事呢?”

小夭直接一大掌拍在了豐隆的肩膀上,很是哥倆好地說:“你就別傲夢了,好好去打你的仗去吧!”

當(dāng)年,小夭住在小祝融府時,言談舉止很是男兒氣,有時候豐隆都覺得,小夭是男扮女裝。后來也不知道是小夭越來越女人,還是他們疏遠(yuǎn)了,豐隆再沒有這種感覺,此時既覺得親切,又覺得惆悵,笑道:“走之前,要不要祝福我?guī)拙洌俊?/p>

祝福豐隆,那對相柳算什么呢?小夭沉默了一瞬,搖搖頭:“這是你們男人的事,和我沒關(guān)系。既然我無力阻止你們,那我也什么都不想說?!?/p>

豐隆大笑,沖小夭抱抱拳:“好嘞!我走了!待勝利歸來時,我們?nèi)テ淳疲 ?/p>

小夭微微而笑,也對豐隆抱抱拳。豐隆大步流星,向著山下行去。沒有多久,小夭看到有云升起,飛向大軍駐扎的方向。

明日,豐隆就會率領(lǐng)千軍出發(fā)。小夭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和自己無關(guān)!但是,還是那么難受!

在豐隆出發(fā)前,顓頊告訴豐隆:這次戰(zhàn)爭雖然勢在必得,但不用著急立馬分勝負(fù)。先打一場小仗立威,然后采用策略,千萬不要被共工誘入深山。共工的軍隊藏匿于深山,一旦入山,就可以化整為零,想要剿殺并不容易。否則,不會黃帝派兵幾次都失敗。

軍隊駐扎肯定需要物資從外運入,共工當(dāng)年選擇清水鎮(zhèn),是因為清水鎮(zhèn)與高辛接壤,還可以東出大海,即使皇帝封鎖了軒轅國內(nèi)所有的通道,共工依舊可以取道高辛,或者由海路進(jìn)行物資補給。當(dāng)年高辛出于維護(hù)自身的利益,樂見于軒轅國內(nèi)有爭端,會暗中給予共工很多便利。利益驅(qū)使下,也會有世家大族暗中和共工來往。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以前不同,整個大荒都在顓頊的統(tǒng)治下,帝國的軍隊不僅有善于陸戰(zhàn)的軒轅和中原軍隊,還有善于水戰(zhàn)的高辛軍隊和赤水氏子弟。

顓頊告訴豐隆“緊圍之”,就是從陸上。海上都嚴(yán)密把守,阻絕任何物資到達(dá)共工手中,不管共工的軍隊多么強橫堅韌,但缺少衣食、沒有藥物,圍困他們十年、二十年,遲早會拖垮他們,等軍隊士氣潰散,意志瓦解后,在“緊圍之”的策略上,在“徐徐剿殺”。

豐隆出征后,貫徹了顓頊的策略,以一場小戰(zhàn)役,將共工軍隊在清水鎮(zhèn)的勢力清除,把他們逼入深山,然后就開始了圍困。

圍困一年后,共工的軍隊依舊龜縮不出,反而時不時的偷襲一把豐隆的軍隊。他們從不和豐隆的軍隊正面接觸,就是搞破壞,今日燒點火,明日放點毒,弄得豐隆的軍隊一到晚上就緊張,睡覺都睡不踏實。

在攻打高辛?xí)r,豐隆一點不著急,他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縱然大敗給蓐收,但豐隆很清楚,只要穩(wěn)扎穩(wěn)打,最后的勝利肯定是他的!可這一次,豐隆的目的和以前不同,他要的不是名利權(quán)勢,也不是自己的壯志雄心,而是想就妹妹。戰(zhàn)爭打個十年二十年,沒有一點關(guān)系,顓頊等得起,但是馨悅等不起!

雖然出征前,豐隆特意去探望過馨悅,叮囑她千萬要忍耐,不管發(fā)生什么,都先忍一忍,一切等他打完仗回來,但馨悅神情冷漠,后來竟然不耐煩地走了,壓根兒聽不進(jìn)去豐隆的話。豐隆擔(dān)心馨悅熬不住,人會崩潰,也擔(dān)心馨悅會孤注一擲,再做成什么可怕的事,讓她和顓頊之間無可挽回。

因為對馨悅的掛慮,當(dāng)探子奏報發(fā)現(xiàn)了共工軍隊時,豐隆決定派兵追擊共工軍隊,不想中了相柳的計,大敗。

消息傳回神農(nóng)山,顓頊又是生氣又是不解,豐隆雖然飛揚跳脫,可大事上從不含糊。當(dāng)年,他和高辛打了十年。也從沒有貪功冒進(jìn),即使大敗于蓐收,被逼的撤退時,豐隆也是該舍棄就舍棄,毫不貪功,更不冒進(jìn)。

因為想不通為什么豐隆會犯糊涂,顓頊越發(fā)氣惱。氣惱下,顓頊動了念頭想要換掉豐隆。

黃帝淡淡地問:“你確定你要陣前換將?”

顓頊不確定!陣前換將,不是明智之舉,尤其豐隆的身份特殊,如果此時換將,相信風(fēng)流史真敗了的人會說:黑帝不信任中原將領(lǐng),一次敗仗就換了大獎;而不相信豐隆是真敗了的人會說:我就知道那些中原將領(lǐng)藏有異心,肯定會勾結(jié)叛逆,陛下以前被蒙蔽了,如今終于看出來了。

顓頊怒火平息。冷靜下來,他對黃帝說:“我相信豐隆。不打算換掉它。但我想親自去一趟清水,弄清楚他為什么會貪功冒進(jìn)?!?/p>

黃帝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小夭卻突然說:“我想和你一塊兒去?!?/p>

顓頊心里很愿意,理智卻不想小夭置身險地:“這不同于和高辛的戰(zhàn)爭,會有危險?!?/p>

“我一直呆在你身邊,你沒有自信自保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我和外祖父都不會同意你去?!?/p>

顓頊笑道:“伶牙俐齒,就會狡辯!那我們一起去!”

三日后,安排妥當(dāng)一切,顓頊帶著小夭秘密趕往清水鎮(zhèn)。

昔日繁華的清水鎮(zhèn)已經(jīng)人去屋空,經(jīng)過回春堂時,顓頊對小夭說:“所有清水鎮(zhèn)的居民都遷到了附近的城鎮(zhèn),分了田地和屋子,待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如果他們愿意回來,可以回來?!?/p>

小夭默默的點了點頭。

整個清水鎮(zhèn)都變作了大軍營地的一部分,屋子被征用,豐隆住在屬于涂山氏的一個宅字,恰是璟曾經(jīng)住過的宅子,豐隆趕出來迎接顓頊,精神很萎靡。

顓頊未提戰(zhàn)況,笑道:“這是鎮(zhèn)子上最好的宅子,我若不住,也沒人敢住,索性就拿來住了。陛下怎么知道這是涂山氏的宅子?”這種瑣事可不會有人去奏報顓頊,否則顓頊每日光看各種奏報都看不完。

顓頊道:“以前我在清水鎮(zhèn)住過幾年,對這里還算熟悉?!?/p>

豐隆十分詫異,幾年可不短,想來發(fā)生在他和顓頊認(rèn)識前,否則他不可能不知道,“陛下那是還在高辛吧?難道陛下那個時候就在為今日做準(zhǔn)備?”

顓頊笑道:”一半一半,那時我可沒有把握自己一定能繼位,只是想來看看讓爺爺和叔叔都頭疼的硬骨頭。當(dāng)然也免不了會想,如果有一日,我要來啃下這塊硬骨頭,該怎么辦。”

豐隆很是羞愧,低著頭說:“必須的策略非常好,但我讓陛下失望了?!?/p>

顓頊放慢了腳步,拍拍顓頊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百年的相識,一次勝負(fù)不會讓我對你失望,我倒更擔(dān)憂你會對自己失望。”

豐隆沉默不語,神情復(fù)雜。

行到一處園子的月門前,豐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陛下,這幾日就住到這里?!?/p>

顓頊雖然知道璟曾住在這座宅子,但他并沒有來過,所以沒有什么感覺,小夭卻對這個園子很是熟悉,璟當(dāng)年就住在這里。

炎炎夏日時,廊下會掛這一排風(fēng)鈴,是用終年積雪的極北之地的冰晶所做,赤紅色、竹青色……配合著冰晶的色彩,雕刻成了各種花朵的形狀。微風(fēng)吹過,帶起冰晶上的寒氣,四散開來,讓整個庭院都涼爽如春。庭院中開滿各種鮮花,有茉莉、朱槿、玉桂、麝香藤……

小夭走進(jìn)圓月型的拱門,看見各種鮮花繽紛綻放,一如當(dāng)年。一瞬間,小夭幾乎覺得,會有一位如金如錫的清潤君子從花叢中站起,含笑凝視這她。

可是,沒有!

陽光依舊明媚燦爛,鮮花依舊繽紛爛漫,那個曾無數(shù)次凝視她的人卻不見了!小夭心口發(fā)疼,眼前發(fā)黑,就要跌倒,顓頊忙回身,攔住她:“小夭!''

"沒事,不小心被絆了下?!毙∝脖M力克制,可她急促的喘息,落在身有靈力的顓頊和豐隆耳朵里十分清晰。

顓頊輕聲問:“璟以前就住在這里?”

豐隆也想起來了,璟以前說過,其實他和小夭早就認(rèn)識,看樣子小夭也來過清水鎮(zhèn)。豐隆忙道:“我命人另外準(zhǔn)備地方?!?/p>

顓頊剛想說好,小夭強笑著說:“就住在這里。”至少這里還有他的氣息。

豐隆遲疑地看著顓頊,顓頊對豐隆點了下頭,示意他依照小夭的意思辦。豐隆行禮告退:“一路風(fēng)塵,陛下先洗浴休息一下,我和其他將領(lǐng)在前廳邊做事邊等候。”

顓頊沐浴更衣后,走出屋子,看到小夭坐在廊下,呆呆地看著滿庭的鮮花。

顓頊坐到小夭身旁,問道:“景致和當(dāng)年像嗎?”

“花開得和以前差不多,不過,當(dāng)年廊下掛了很多冰晶風(fēng)鈴."

“我命人去找,依舊掛上?!?/p>

小夭側(cè)過頭,視線與顓頊一碰,立即避開了,她低聲說:“顓頊,你……你不要這樣!”

“不要哪樣呢?”顓頊的聲音如同江南暮春時節(jié)的雨,柔軟悲傷,“我不能阻止你去思念璟,只能盡力讓你開心點。如果思念璟能讓你開心,我也會幫你?!?/p>

“這樣做,你會開心嗎?"

“對我來說,開心或傷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依舊在我身邊?!?/p>

“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璟,你就永遠(yuǎn)這樣嗎?”

顓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小夭,我從沒有要你忘記璟!沒有人能抹掉過去的記憶,我甚至知道,直到我白發(fā)蒼蒼時,璟仍活在你的記憶里,一如他離開時。我只是希望,在你的未來里,允許我和你相依為伴?!?/p>

小夭看向顓頊,嘆息:“顓頊,你為什么……”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這么卑微的位置上?為什么要如此固執(zhí)?你是整個天下的君王??!

顓頊凝視著小天,微笑著說:“一切只因為你是我的小夭?!?/p>

他的語氣很溫柔,眼神卻很堅定,小夭再次倉皇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顓頊伸手?jǐn)n了攏她零碎的鬢發(fā),說道:“你好好休息,我去見豐隆他們。我還打算去軍中轉(zhuǎn)一圈,如果傍晚沒回來,你自己先用飯?!?/p>

小夭沒有抬頭,顓頊站起,看了一眼滿庭的鮮花,將悲傷藏到心底,向外行去。

小夭一直坐在廊下,看著滿庭鮮花,明媚絢爛。

直到夕陽斜映。

園外,突然傳來驚慌的呵斥聲、尖叫聲,小夭抬起頭,看到半天晚霞、流光溢彩,相柳戴著銀白的面具,一身如雪白衣,腳踩白羽金冠雕,端立在七彩云霄中。他手拿一張銀色的大弓,顯然已經(jīng)射出了一箭,正在搭箭彎弓,準(zhǔn)備射出第二箭。

“顓頊!不!”小夭厲聲尖叫,向著府外狂奔,看到相柳射出箭時,她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唯一的念頭:顓頊,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當(dāng)她跑到府門,看到顓頊跌坐在地上,滿身鮮血,正仰頭看著天空。雖然侍衛(wèi)很多,可未等侍衛(wèi)追上去,相柳已經(jīng)驅(qū)策坐騎離開。

顓頊用靈力將聲音送了出去:“相柳,他日我必取你性命!”

雕聲清嗚中,相柳翩然遠(yuǎn)去,只留下一陣傲慢狂妄的大笑聲,在天地間回蕩。

小夭沖到顓頊身邊,緊緊抓住顓頊,整個人都在發(fā)顫:“你……你……”唇齒哆嗦,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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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
作品簡介(文案): 藏拙十五年, 花芷原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最合格的世家千金安穩(wěn)一輩子, 可當(dāng)花家大廈將傾, 她不得不展露鋒芒出面撐起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家, 拋頭露臉是常態(tài),打馬飛奔也常有, 過不去了甚至帶
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