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時宴發(fā)那句“我在想你呀”的時候,鄭書意是帶著點兒破罐子破摔的心態(tài)。
反正被他聊天記錄截圖轟炸了那么久,鄭書意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什么掙扎的必要了。
而且。
她覺得,她剛剛是在說實話,沒有刻意演戲。
她就是在想他呀。
但時宴卻遲遲沒有再回消息了。
所以即便她是在實事求是,時宴還是被尬到了。
唉。
鄭書意蜷縮在沙發(fā)上嘆了口氣,一時不知道該怎么使勁兒了。
遲遲沒有等到回應(yīng)的秦時月又開始催鄭書意。
秦時月:你問了沒呀?
秦時月:問問他明天有空沒。
鄭書意這才想起來忘了秦時月的事情。
鄭書意:好,我現(xiàn)在問。
鄭書意:不過明天叫他出來干嘛?
秦時月:看畫展。
秦時月:我叫朋友幫我弄三張票。
秦時月大學(xué)念的是藝術(shù)鑒賞專業(yè),雖然她就沒怎么聽過課,差點連業(yè)都畢不了,但她覺得,對喻游這種外行人,她應(yīng)付老師的那點皮毛還是足夠了。
至少能唬唬人,讓喻游覺得她是一個有藝術(shù)涵養(yǎng)的人。
鄭書意找到喻游:你明天有空嗎?
等了很久,喻游都沒有回消息,估計真的在忙。
鄭書意倒是不急,然而捧著手機的秦時月卻有幾分忐忑。
以至于她媽媽跟她說話她都沒注意到。
宋樂嵐伸手敲她手機,“要掉進手機里啦?”
“嗯?”秦時月抬頭,“什么?”
“我在問你?!彼螛穽挂贿厰噭又鴾?,一邊說,“你爸明天要去登山,你要不要也跟著去,多運動運動,你看你一天天不是坐著就是躺著,保持身材全靠節(jié)食,這怎么行?”
“我不去?!鼻貢r月說,“誰要跟他們老男人去登山?!?/p>
“什么老男人不老男人的,好好說話,沒點規(guī)矩。”宋樂嵐聽著有些生氣了,但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發(fā)作,“還有蔣蘅他們那群小孩?!?/p>
“我不去?!鼻貢r月還是堅持,“我明天有事的?!?/p>
一旁的時宴放下筷子,拿毛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語氣平淡,卻帶了點嘲諷意味:“你能有什么事?!?/p>
平時的秦時月聽?wèi)T了他這樣的語氣,無法反駁,也不敢多說什么。
但今天她心里蠢蠢欲動,便也不怎么管得住自己的嘴。
“我怎么就不能有事了,我約了人看畫展?!?/p>
時宴笑了笑,語氣依然不那么友善。
“是嗎?誰那么找不到事兒做,居然陪你看畫展?”
不過秦時月感覺他今天可能心情有點好,居然跟她說了這么多有的沒的。
但她不可能跟時宴說她要去追男人。
“書意姐啊。”秦時月刻意盯著他,下巴微抬,有些炫耀的意思在里面,“不可以嗎?”
時宴果然沒理她了。
下一秒,秦時月就收到了鄭書意的回復(fù),是她跟喻游的聊天記錄。
喻游:明天?有點事情,怎么了?
鄭書意:哦,沒什么大事,就是周末嘛,我朋友那邊正好有三張畫展的票,差一個人呢,看看你有沒有空。
喻游:那抱歉了。
鄭書意: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秦時月看了,眉眼耷拉下來,瞬間沒了剛剛那股耀武揚威的樣子。
秦時月:哦……這樣啊。
秦時月:那你問問后天呢?
鄭書意皺了皺眉,有些糾結(jié)。
追著問倒是也可以,但她怕喻游萬一覺得她有什么其他意思呢。
雖然他們之前聊天的時候,她明確表達過自己沒有相親的意思,可是平時沒什么聯(lián)系的兩個異性,突然非要請人家去看畫展,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鄭書意:一定要我一起去嗎?
秦時月:那不然呢?我單獨邀請人家,人家肯定會覺得我太不矜持了吧。
鄭書意:“……”
那你現(xiàn)在也沒有很矜持。
她想了想,隨便吧,就當(dāng)是為了時宴做好事。
于是鄭書意又問了喻游一次。
鄭書意:那后天有時間嗎?
喻游:后天可以。
鄭書意:好的,那就下午兩點會展中心見?
喻游:好。
得到這個消息,秦時月的心情峰回路轉(zhuǎn),吃了兩口菜,笑瞇瞇地說:“我明天還是陪我爸去登山吧?!?/p>
時宴慢吞吞地靠到椅子上,抱著雙臂看她。
“不跟你書意姐去看畫展了?”
“不去了。”秦時月腦袋小弧度地晃動,嘴角有淺淺的笑,“我決定后天再去,明天先去登山,我都好久沒見蔣蘅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長帥了?!?/p>
暮色蒼茫,院子里新開的海棠花香被風(fēng)送進來,盈滿鼻尖,渾然不知地讓人舒緩下來。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時宴撈起手機,瞄了一眼。
鄭書意:明天下午有空嗎?要去看電影嗎?
鄭書意:乖巧.GIF
時宴緊抿著唇,回復(fù):不去,工作。
剛被秦時月放了鴿子就來約他了。
還真把他當(dāng)備胎了么。
時宴順便側(cè)頭看了一眼埋頭吃飯的秦時月。
還是給秦時月當(dāng)備胎。
他忽地起身,不輕不重地用手機敲了一下秦時月的腦袋。
“干嘛呀?”
秦時月捂著腦袋,扭過頭時,只能看見時宴的背影。
她氣極了,卻也只敢小聲嘀咕:“我吃飯也招惹他了嗎,真是的……媽你管管他呀!”
宋樂嵐聳肩:“誰敢管他?!?/p>
另一邊,收到時宴回復(fù)的鄭書意滿腔期待落空。
工作狂嗎?
大好春光還加班?
她一邊吃著晚飯,一邊打字。
鄭書意:那我也來。
時宴:你來干什么?
鄭書意:來掙表現(xiàn)。
許久。
時宴:隨你。
這就是允許了。
鄭書意笑著把剩下的飯吃完,洗碗的時候也哼著歌。
接起畢若珊電話時,語氣拉得很輕佻:“干嘛呀~想我啦~”
“你好好說話,發(fā)什么嗲。”畢若珊聽得一身雞皮疙瘩,“我問你啊,咱們以前隔壁班那個司徒怡現(xiàn)在是不是做網(wǎng)紅???”
“對啊?!编崟鈫?,“挺紅的吧,我那天看了一下微博兩百萬粉絲呢?!?/p>
畢若珊:“那你還能聯(lián)系上她嗎?我們公司最近有個產(chǎn)品找推廣,她還挺合適的呢?!?/p>
“好噠,沒問題,我找人幫你問問看?!?/p>
畢若珊在電話那頭皺了皺眉,“鄭書意,你今天怎么回事,有病?。俊?/p>
“你才有病。”鄭書意哼唧一聲,“我心情好?!?/p>
聽到這話,畢若珊其實是開心的。
她這段時間一直擔(dān)心鄭書意情緒不好,害怕她身體也擔(dān)不住。
但鄭書意語氣這么N瑟,畢若珊忍不住想損她兩句。
“喲,知道的是您心情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中五百萬了呢?!?/p>
鄭書意頓了一下,然后笑道:“那可不止中了五百萬?!?/p>
“嗯?”畢若珊被她勾起了興趣,“什么呀?”
“也沒什么。”鄭書意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就我跟時宴應(yīng)該算是重歸于好了吧?!?/p>
這么說出來好像有點太莽撞了,鄭書意又補充道:“反正他現(xiàn)在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
畢若珊一聲尖叫,把鄭書意嚇得差點砸了手里的碗。
“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不是畢若珊激動,只是在她的認(rèn)知里,但凡是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氣得七竅生煙。
更何況是時宴那樣的人,這等于把他的面子與自尊狠狠地踩了兩百腳再丟進火葬場里燒個八百遍。
所以當(dāng)畢若珊聽說鄭書意翻車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心里為姐妹點上了一片蠟燭海。
然而,這才多久。
時宴他居然,不生氣了?!
難道這就是美貌的魔力?
連這都能被原諒?
畢若珊摸了摸自己的臉,滿腦子不理解。
鄭書意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這幾天的事情,于是,畢若珊感覺自己的三觀在短短幾秒被震碎,現(xiàn)在又以奇怪的方式緩緩重組。
“所以啊,”鄭書意慢悠悠地說,“我明天去陪他加班?!?/p>
“行吧?!?/p>
畢若珊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那你也不用這樣吧,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要矜持一點,不然男人是不會珍惜你的?!?/p>
鄭書意端著熱水,一口吞下藥片后,才一字一句說:“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說那些公式定理。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了,想表達什么就表達了,不然誰知道機會是不是突然就消失了。”
“而且……”
一片藥卡在喉嚨里,蔓延出苦澀的味道,“矜持就一定會被珍惜嗎?以前岳星洲追我的時候我夠矜持了吧,結(jié)果呢?”
這句話把畢若珊問住了,完全無法反駁。
“如果一個男人,因為我不夠矜持,因為是我先主動的,就不珍惜我,那……”
鄭書意嘆了口氣,“那我沒什么好說的。”
——
第二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