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興一怔,視線不期然落到盧櫟身上,這廝正和沈萬沙小動作打鬧,笑成一團……
一時間汗爬上額角,上當了!他中計了!這小子是故意招他如此的!
正惡狠狠瞪著盧櫟呢,在他身側的趙杼冷冷一個眼光拋過來,他嚇的身子立時軟了。
黃縣令嘆了口氣,替他找補,“孟公子別氣,遇到這樣的大案,衙里的人壓力很大,一時激動說錯話亦是難免,還請孟公子大人不計小人過。之后或還有事請公子幫忙,尤其公子屋里丫鬟,本官也要問一問話……請孟公子一定不計前嫌配合調查。”
孟謙甩了甩袖子,“大人言重,此地發(fā)生命案,我等若能幫得上忙,必會盡心,只是這隨意攀污之事,可不能發(fā)生了。”
“正是,公子請……”
孟謙走后,黃縣令笑著點王得興,“你呀你,越老越沉不住,便是人有嫌疑,沒有證據(jù)時也不好指出來??!”
王得興老臉紅了一紅,“小老兒不才,給大人惹麻煩了。”
“你注意就好?!秉S縣令起身,叫盧櫟,“剩下的都是女眷,寺里才出了命案不便走動,咱們將就一下,親自過去吧?!?/p>
盧櫟沒意見,“好?!?/p>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到了香院。
因出了命案,一來保護現(xiàn)場,二來人們心里總會不舒服,孟謙和黃縣令夫人都換了院子,離命案現(xiàn)場有段距離。
一行人隨黃縣令到了他老婆那里。因派人傳了話,黃夫人早早坐在正廳等著,見他們到了,站起行禮。
盧櫟進門一看,竟然有熟人!
偏頭看沈萬沙,沈萬沙也與他擠眉弄眼,顯然還記得。
那個熟人更是記得他們,屋里正安靜,黃縣令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她先開口了,“是你們!”
沈萬沙笑嘻嘻地拱手為禮,“這不秦姑娘嗎,怎么有興致到廟里來玩啊,這回又是想買什么了?”
盧櫟暗笑。
沒錯,說話的這個姑娘正是在灌縣有過一面之緣的秦綠柔。
上次見面時,秦綠柔與劉文麗一起,被劉文麗攛掇著要打盧櫟沈萬沙的臉,豪氣地要包了小攤上的東西,結果反被土豪沈萬沙打臉,人家直接買了一個珠寶鋪子!
聽說秦家在灌縣小有勢力,仗著姐姐是鄰縣縣太爺夫人,秦綠柔在圈子里很是得瑟,看眼前架勢,再聯(lián)想之前黃縣令的話,莫非秦綠柔的姐姐就是黃縣令的夫人?秦綠柔來陪她姐姐上香?
盧櫟視線轉到之前說話的女人身上。
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估計還沒到三十歲,身材窈窕,衣飾華美,杏眼桃腮,非常漂亮,眉宇間隱有一絲輕愁,氣質更加惹人憐愛。
連聲音都柔柔的,“綠柔,不得無禮?!?/p>
沈萬沙悄悄在盧櫟手上寫字:這是續(xù)弦吧。
盧櫟覺得很有可能,兩人年紀相差太多。
秦綠柔嘴巴微扁,眸子泛了潮意,“姐姐……”
“夫君的事要緊,”黃夫人柔柔看了眼黃縣令,與他身后的陌生行人福了福,“妾身有禮了。”
眾人側身避過。
黃縣令扶著她的胳膊讓她坐,“你也太嚴厲了,綠柔還小,你這當姐姐的好好教就是了。”
黃夫人微微笑著,唇角帶出一個梨渦,“妾身知道了。”
她看了秦綠柔一眼,示意她不要鬧,拉她坐到自己身邊,“夫君帶了人來,可是要正式寫供狀?妾身與妹妹準備好了,自會俱實以報?!?/p>
黃縣令看向盧櫟,盧櫟點了點頭,他便示意屬下備好筆墨紙硯記錄,“開始吧?!?/p>
黃夫人神情安靜,緩緩開口,“妾身日前與妹妹到慈光寺上香禮佛,住在東北角的第二間香院,妾身常來此寺,并不覺得有異樣。死者五人……妾身并未見過,只是偶爾隔壁聲音嘈雜有些吵鬧,不過也只是有些吵鬧,妾身抄經(jīng)撿佛米時最是心靜,并未過多注意。昨夜妾身與妹妹也睡的很早,并未聽到任何異常動靜?!秉S夫人緩聲說完,指著秦綠柔,“妾身這妹妹倒是與那五人見過一次,還受了些委屈……綠柔,你同大家說說吧?!?/p>
“就前天嘛,我同姐姐一起做過晚課回來,突然想起有帕子落在了外頭,不想麻煩姐姐,就讓丫鬟跟著去取,不想就遇到那五個登徒子。他們說話粗魯非常無禮,我氣的不行,罵了他們幾句,他們人高馬大的,一起圍過來很嚇人,我就……我就跑開了……之后我心驚膽顫不敢出門,再也沒見到他們……”
“昨夜呢?可有聽到什么動靜?”
秦綠柔有些不安,看了她姐姐一眼,黃夫人微微點頭,拍著他的手,“不要怕,你姐夫在呢?!?/p>
秦綠柔便咬了唇,“昨晚我多飲了碗湯,又同姐姐睡的很早,便起夜了……一次。怕吵到姐姐,我沒有點燈,透過門縫看到外面好像有人經(jīng)過?!?/p>
“什么時辰,什么樣的人?”盧櫟問。
“時辰不記得……我沒看,人影也很模糊,我只看到了鞋子,是僧人鞋?!?/p>
王得興立刻站了起來,“我知道了,兇手是弘然!”
他神情激動,“很多時候,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尸體的就是兇手本人,人一定是弘然殺的!他是和尚,穿僧人鞋,殺了院子里的人,把院門關了,里面安安靜靜的無人注意,他有很多時間慢慢處理,但是野外的尸體必須盡快,不然有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所以他才一大早趕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