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郊一個廢棄的橋洞下,馬春花正美滋滋地用新到手的化妝品換了一個新妝容。
橋洞地勢低,人煙渺茫且陰涼僻靜,這里又離市區(qū)有一段距離,除了乞丐流浪漢,沒誰會到這里來。
馬春花將以前住在這里的幾個流浪漢嚇唬走之后,就將此處當作一個落腳點,一些不太好隨身攜帶的供品,就放在這里。
起初她沒有化妝品可用的時候,只能將自己喜歡的妝容記下來,一次次在心中描摹,如今終于有了實踐機會,馬春花高興極了,一次試了個爽。
可惜紙扎店老板給弄出來的產(chǎn)品比較呆板僵硬,重復的也多,一看就是批量生產(chǎn)不走心的產(chǎn)物。
“也沒有鏡子,太大意了?!瘪R春花捧著臉喃喃自語,打算過個幾天,等阮北忘記珠寶首飾的事之后,就再去找他。
她算看出來了,那小孩很在乎家人,她不用干別的,只要拿他家人威脅一下,他就會妥協(xié)。
到時候,她要更多的化妝品,讓紙扎店老板給她照著正品定制!
鏡子,小的大的全身的,配套的新衣服新鞋子,哦對了,還有梳妝臺,她也要個梳妝臺,不能比他姐姐的差。
正想得暢快歡美的時候,一股危機感突然襲上心頭,馬春花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縛!”
隨音而至的一道“縛”字咒,靈力化作無形繩索,將馬春花捆縛在原地。
她掙扎著回過頭,卻見是個年紀大不大的俊朗少年,眉眼冷淡,望向她的視線帶著幾分打量。
心間念頭急轉,馬春花藏住了眼中的戾氣,露出可憐巴巴地情態(tài)——
一般的天師看不見她們,眼神不會聚焦,這小天師目光落在她臉上,不是天生陰陽眼就是用了開眼符。
前者天賦絕佳惹不起,后者肯定有師門撐腰否則不會在她一個沒什么本事的普通鬼身上浪費符箓,同樣惹不起。
“這位大人……”馬春花的聲音嬌滴滴的:“不知小女子如何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高抬貴手,放我一馬?!?/p>
秦固充耳不聞,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女鬼。
最后做下結論,明明長得挺一般嘛,就是普通漂亮,論相貌,肯定是不如他家小北,可鹽可甜,哪一處都好看的剛剛好。
瞎表演一番,面前的人像看猴戲一樣看著她,臉上表情就沒點變化,馬春花尷尬不已。
“大人?”
“化妝品不錯?!鼻毓掏蝗怀旁谝慌缘幕瘖y品點了點下巴。
馬春花不明所以,剛想陪個笑臉附和幾句,突然想起這些東西都來源,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看她明白了,秦固露出一個冷漠的笑容:“東西用著還好嗎?欺負我家小孩兒,開心嗎?”
馬春花抖篩子一樣打起哆嗦,要不是還被捆著,現(xiàn)在拔腿就跑了。
她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哭喪著臉道:“大人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威脅嚇唬小北……”
“小北是你叫的嗎?”
秦固不悅地打斷她的話:“不要避重就輕,小北胳膊是你弄的吧,膽子不小啊!他磕碰一下,我就得掛心半天,你竟然敢把陰氣往他手臂里拍!”
他越說越氣,順手就抓了一把五雷符出來,別說這一把,就是一張,扔出去也能讓馬春花被雷給劈個干凈。
馬春花差點兒沒暈過去!
她腿軟地直接就跪下了,恨不能給秦固磕幾個響頭,只要能放過她。
“現(xiàn)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大人你饒了我吧嗚嗚嗚……”馬春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當然,鼻涕眼淚通通沒有,就干哭,臉皺成一團,美貌糟蹋的所剩無幾。
秦固想了想,拿出手機對著她拍了幾張照片,怎么丑怎么拍,準備拿回去給阮北看,這個女鬼真的不漂亮,丑的很。
照片拍完,只是空蕩蕩的橋洞,但是拿給阮北這種陰陽眼看,里面的鬼像就會顯露無遺。
留夠了黑歷史,秦固不打算繼續(xù)在馬春花身上浪費時間,從包里抽出一把小劍。
說是小劍,倒不如說是匕首,連柄帶刃,也不足半臂長,兩指寬的劍身,沒開刃,看起來有些陳舊黯淡。
“大、大人,饒了我吧……”
馬春花嚇得嗚嗚直哭,想跑跑不了,眼睜睜看著秦固一步步朝她走來,只覺得吾命休矣。
“閉嘴,吵死了。”
秦固不耐煩地呵斥一聲,直接在馬春花手臂上捅了一劍。
鬼魂是陰氣聚集,按理說不管受了什么傷,只要有充足的陰能量補充,很快就能愈合。便是沒有補充,從身體別的地方挪點過去也行,大不了就是更“單薄”一點兒。
但是馬春花手臂上這處劍傷,在秦固將劍拔出之后,留下一個扁平的傷口,成了個空洞,如何也愈合不了。
馬春花疼地叫出聲,鬼魂受傷,可是作用于魂體的!
“要不是小北求情,今天直接劈死你了事?!鼻毓淌蘸脛Γ淅涞?。
馬春花頓時慶幸不已,她當初還覺得那小孩性子軟好欺負,幸好幸好,保下一條命。
辦完事,秦固準備打道回府,走出幾步,又想起個事來。
“說好的珠寶首飾呢?”這女鬼敲詐到他家小北頭上來了,小北不在意,他不介意幫忙討下債。
馬春花:“……”
她哭喪著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我騙他的,我沒有珠寶首飾……”
“沒有?”
秦固挑眉,再仔細看她兩眼,頓時明了:“難怪?!?/p>
一個榨不出油水的窮鬼,那點兒破家當秦固也看不上,干脆放她一馬。
阮北那頭,雖然因為打算要告訴困困重生的事,前世那些不好的遭遇不斷涌上心頭,難免讓人低落。
好在他學習還算專心,上課的時候集中注意力,時間倒也過得很快。
晚上放學,秦固來接他,帶了熱乎乎的關東煮當夜宵。
自行車秦固幫他推著,阮北側坐在后座,翹著腳吃得開心。
董洋洋厚著臉皮蹭了半份,吃人嘴軟,一口一個秦哥叫著。
阮北咬著蘿卜塊吭哧吭哧笑,秦固問他笑什么,阮北咽下嘴里的食物,笑道:“秦哥好像情歌哦,情哥哥哈哈哈哈?!?/p>
秦固斜昵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沒說話。
董洋洋笑得比他還大聲,笑著笑著對上秦固微笑的臉,頭皮一緊,默默扭過頭,用好吃的關東煮堵住自己的嘴。
回去之后,阮北先回家跟媽媽說了一聲,晚上在秦固家睡。
他們彼此經(jīng)常互相留宿,阮媽媽沒多說什么,就裝了一盤洗好的新鮮櫻桃,讓他們帶上去吃。
阮北的書包不知什么時候被秦固拎走了,那盤櫻桃他接了過去,兩人肩并肩往樓上走。
因為一早做好打算,晚上跟秦固好好聊一聊,晚自習時間阮北都在寫作業(yè),把今天的作業(yè)完成了七七八八,不會的題還是不會,明天到學校問老師同學。
至于為什么不問秦固,害,誰的竹馬誰了解,他連考卷上都不寫步驟,不會嗎?當然不是,他就是覺得那些過程是可以簡化的。
這樣的人讓他怎么講題,太難為彼此了。
男孩子洗澡快,兩人輪番沖了個澡,也沒到半個小時,完了互相吹一下頭發(fā),就干干凈凈清清爽爽,面對面坐下,開始今晚的正題。
阮北抱著那盤櫻桃,往嘴里塞了好幾顆,不斷在腦海里組織措辭,有些不知該如何說起。
秦固見他為難,便主動先開了個話頭:“下午我把那個女鬼收拾了一頓。”
阮北眼睛一亮:“打她了嗎?讓馬春花也變獨臂人!”
“打了?!?/p>
秦固拿照片給他看:“我還沒動手她就開始哭,哭得可丑了,我就在她胳膊上戳了一下?!?/p>
翻看過照片,阮北快樂地享受報仇的快感,讓你欺負我,我可是有靠山的人!
“這個鬼是個窮鬼,她說拿珠寶首飾跟你交易,都是騙你的?!鼻毓陶f。
阮北又吃了顆櫻桃,順手給秦固也塞了兩顆,含糊道:“可她說她是富家小姐?!?/p>
秦固輕哼一聲,嗤笑道:“都是假的,她是五十年左右的鬼,你算算那是那會兒是什么時候,哪來的富家小姐?!?/p>
“五十年?!”阮北震驚了,原來不是馬大姐,是馬奶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