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固還惦記著阮北那來的莫名其妙的陰陽眼,不防他突然問起,為何沒給他家里留個防護。
秦固知道,他不是質(zhì)問,只是單純好奇罷了,以往這些事不能說,也不好說?,F(xiàn)下,小北有了陰陽眼,怕是免不了涉入此行,有些常識便也該慢慢灌輸給他了。
正如他之前所說,天師與鬼魂有壁,通過靈識才能感知到他們。那普通人與鬼魂之間的壁,甚至要更厚一些。
一般人活過一生幾十年,也沒遇見過什么靈異事件,正有此因。
又或者,他們遇見了,比如鬼壓床,很多人都曾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但是看不見也接觸不到,大家便不會當作一回事。
一次兩次的,過去了就過去了,依舊過普通人的平穩(wěn)生活。
鬼魂能傷害到人類的終歸是少數(shù),而且無緣無故,他們也沒必要在死后犯下殺孽,過了七七去地府,閻王爺還得給他們記上一筆,何必呢。
所以,大部分鬼魂跟普通人相安無事,不會閑著無聊去招惹普通人。
可一旦這個壁被打破了,就不一樣了。
阮北若有所思,就比如他自己,前后兩世加起來,沒有陰陽眼之前,跟這些鬼魂一點兒交集都沒有,什么靈異事件都沒撞見過。
難道鬼魂不存在嗎?當然存在,只是全世界那么多人,他就像個匯入大海的小水滴,撞鬼的概率太小了。
“這么說吧?!?/p>
秦固組織了下語言:“你還記得我們玩的網(wǎng)游嗎?普通人對鬼魂來說,相當于中立的黃名,我們天師,相當于紅名,小鬼見到我們會避開,厲鬼惡鬼卻會主動找麻煩。”
“我懂了!”這么一說阮北就理解了,所以他是可以交流的綠名,好鬼托他幫忙,壞鬼欺負他。
而冉玉生和馬春花都感知到了困困家留下的東西,知曉他身份,如果那些東西留在他們家,一般的小鬼會避開,可惡鬼卻會找上門。
這樣一來,就適得其反了。
“那、那冉姨家那個佛像怎么辦?”阮北轉念一想,急了,會不會有惡鬼去害冉家人?
之前阮北心急告狀,先說了馬春花的事,還沒有說冉玉生,秦固不明所以:“什么佛像?”
阮北干脆將自己得到陰陽眼之后見到的所有鬼都跟他說了一遍,重點是接觸過的。
冉玉生是個好鬼,就不提他付給阮北的報酬,單他特意將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訴阮北,阮北就得承他這個情。
秦固聽完,笑道:“佛像沒關系?!?/p>
佛像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留在家里給人供奉的,主要作用是收納信仰,驅(qū)鬼是附帶功能。
當然,不是所有的佛像都有這種能力,冉家那個應該算是個法器。
“懂,你的武器是主動型,佛像是被動型?!?/p>
秦固莞爾:“這么說也行?!?/p>
“那我家里可以放佛像嗎?”阮北還是有點眼饞佛像驅(qū)逐鬼怪的能力,那些鬼連鑰匙都不用,直接就穿墻進他家了,過分。
“可以倒是可以,我能弄個佛像回來,可你媽媽大概不會同意在家里放佛像?!?/p>
他自己也可以做法器,不過法器這種東西,跟符箓不一樣,一般都需要長時間蘊養(yǎng),有的還有諸多限制條件,他之前都沒耐心去做。
但是他可以拿符箓換,不是他自夸,他畫的符一直挺有市場,換個能驅(qū)鬼的佛像回來,沒什么問題。
阮北懊惱的拍了拍腦袋,他怎么把這茬忘記了。
他媽媽性格平和,唯有對佛教略有偏見,這里頭有個淵源。
阮媽媽老家不在錦城,她是大學考到這邊,又嫁了本地的阮爸爸,才留在這里。
不過阮北還有個舅舅,是他媽媽的哥哥,留在老家奉養(yǎng)老人,阮媽媽會每月打生活費回去。
阮北小時候還見過外公外婆,都是極和善的老人。
他七歲那年,外公生了病,本來要送去醫(yī)院的,可舅媽當時非常信奉附近一個野廟里的什么大師,還帶著外婆入了教。
平時沒少給香火錢就算了,這種要人命的時候,她竟然還聽信大師的話,請他來家里驅(qū)邪作法,不肯送外公去醫(yī)院。
結果外公沒得到治療,又被喂著喝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香灰水,就這么去了,大師一看害死了人,當天晚上就跑了。
外婆這才知道信錯了人,她覺得對不起外公,大悲大怒之下,氣急攻心,氣血上涌,一口氣沒上來,中風暈倒了。
之后搶救過來,也只是一個多月,就跟著外公去了。
阮北大舅不知道是覺得不好說,還是貪阮家給的那些生活費,竟然隱瞞了兩位老人的死訊,連葬禮都沒告訴阮媽媽。
每次打電話回去兩老都不接電話,一次兩次還好,多了就瞞不住了,阮媽媽起初只以為老人病了,不想告訴她讓她跟著擔心,等找老家的朋友問了一下,才知道父母都去世了。
那年阮北七歲,已經(jīng)記事了,他記得媽媽哭了很久,后來回老家跟舅舅舅媽大吵一架,兩家斷了往來。
因為這事,阮媽媽對于害死父母的野和尚當然沒好感,連帶著對佛教也喜歡不起來,哪怕知道是遷怒,可她爹媽都死了,她就是心里排斥一下,也沒礙著誰。
“還有別的辦法嗎?”
阮北向秦固討主意,他現(xiàn)在還沒下定決心要不要封住陰陽眼,以后萬一再不小心帶鬼回來,總不能每次都因為家人束手束腳。
“等我問問我?guī)煾担烙^里的尊者像能不能給請一個。”雖然現(xiàn)在他們道觀沒這項業(yè)務,但也可以考慮拓展一下嘛。
“好,那就拜托你啦!”阮北立刻覺得松了口氣,他自己倒還好,嚇著嚇著都有點兒習慣了,就是怕家人受到傷害。
“跟我客氣什么?!鼻毓绦χ嗔巳嗨^發(fā),手指在他發(fā)間撥弄著,心里還記掛著阮北莫名其妙的生死劫。
阮北側頭看了他一會兒,翻過身用手撐著下巴,好奇道:“你有心事?”
秦固不想將生死劫的事告訴阮北,他自己都不清楚,告訴阮北也只是徒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