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
云初喚了一聲,大概是織吊床累了一些,她有些心疼地把自己的夫君放在藤蔓上再自己爬上去,枝條似乎都變得緊湊了一些,把兩個人的身軀貼的更親密了一些,阿青抬起手掌摸了摸她的頭,才翻了個身,依偎在她的懷里。
“有些累,小道長……”他撒嬌似的在她的脖頸處蹭了幾下,“休息一下就好了……小道長不要擔心……”
以前編藤網有這么累嗎,云初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感覺到懷中的人磨蹭著換了個姿勢,頭抵在她的胸前,半倚靠著嵌進了她的懷里。似乎是找到了一個舒適的角度,伸出手臂把她抱在懷里,沒一會就放勻了呼吸,大概是已經睡熟了。在她的角度,只能看見自家夫君頭上的幾頂發(fā)旋,她用手指玩了一會,想起了上樓之后和師兄的一小段交流。
“他為什么要撒謊呢?!痹瞥蹰_門見山的說道,此時樓梯上只有他們幾個人,夜晚無比寂靜,她控制著音量問道,而師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但是他們都很明白,在掌柜的提起魔修與山匪時,又或是他對道士尊敬的有些過頭的態(tài)度,視線交匯時兩個人想,這個人大概是隱瞞了一些事情。
“至少他看起來并不是作惡多端的人,”沉景初嘆道,他的談吐明顯是上過私塾的水平,而在談及山匪時透露出的那關切的態(tài)度也并非作假,“早些休息……明日我們早些啟程吧。”
“對了師兄……我看你給了他一個小葫蘆瓶?”
“一種藥罷了,”沉景初搖了搖頭,“我倒是希望他永遠不會用上那東西……再說,你不是也給了張符?”
“只是一些糊弄人的小玩意,”云初嘿嘿一笑,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對了一下目光,再分別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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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黑會掩蓋一切罪惡。
今日收獲很少,小隊的帶頭大哥有些煩躁的唾了一口,近日以來不知為何官道上的糧草馬車少了許多,幾日下來收獲甚至抵不上他們下山時的花銷。但是在上山的那一刻,他們就注定沒了回頭路……跟著軍師干,總會有辦法的。
他還有些奇怪,平日里雖然小隊都累的不行,卻也總會有些活躍氣氛的人,但是現(xiàn)在的小隊卻寂靜無比,他從懷里掏出一根火柴擦亮了一點火焰放在眼前——平日里為了降低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他們都是摸著黑下山上山的,回過頭時,他的面前猛地出現(xiàn)了一張面容熟悉,卻灰白地失去血色的臉龐,要落不落的眼珠隨著他猛地加重的呼吸聲終于掉了下去,恰巧掉在他的腳邊。
人在極度恐懼時是不會發(fā)出聲音的,手中的火柴和面前僵硬的身軀一起掉到地上,眼前又變?yōu)橐黄诎?,但他再也不敢過多停留,但剛邁出一步,他的腳一歪,便跌落在地上。
他的脖頸處感受到一絲涼意——觸感與形狀像是野獸的指甲,但是面前絕對不只是野獸,瘋狂的往后磨蹭著離遠了一些。
“你腿軟了,”面前傳來了一個年輕甚至有些稍顯稚嫩的聲音,“能帶我去你們的大本營嗎?”
“啊,我知道你們總會有些特殊執(zhí)念的……比如不叛逃組織?”
說罷,面前的少年抬起一只手腕,掌心處竟憑空出現(xiàn)了一簇藍火,如民俗中的狐妖鬼火,照亮了少年嘴角微微上揚的臉龐,還有身上濺了一大片血跡的外袍。
“砍掉你的腿好不好?”少年蹲下來,甚至把手上的藍火往他面前湊了湊,“反正你認路只需要眼睛……這么說起來,手臂似乎也不是很需要……”
澈溪低下頭,看著面前被嚇昏過去的男人,好弱,他有些鄙夷地哼了一聲,就是這種菜雞是怎么讓她感到苦惱的……不過至少跟了這么久他也摸清了這人在路上做的標識,他沒有折磨人的習慣,于是手掌一揮,他給了他一個痛快,血液從切口處噴灑出來,他躲了一下,還是不可避免的臉側沾了一些。
澈溪有些煩躁的蹭了一下臉頰上的血跡,又臭又黏,回去一定要找一條小溪仔細洗一洗身上的味道……他甩了甩手掌,才撥開面前的樹枝,看到了不遠處樹上的引路標識。
一個晚上應該沒問題,他想,而越往山上走,他的鼻尖便越縈繞著另一種奇妙的味道。
什么啊。
他聳動鼻子,目光平靜的看著稍遠處禁閉的寨門,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抽出一把大砍刀,加快腳步的沖了上去。
這不是魔族的味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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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這一覺睡得很熟,身邊被自己熟悉又信任的味道包裹著,吊床也隨著他們的呼吸頻率微微搖晃著,睜開眼睛時,她甚至有一種沒睡夠的感覺,但她回到清流宗后生物鐘調理回來,再多的覺也睡不著了。睡醒之后姿勢沒怎么變,她安安靜靜地抱著自己懷中的人躺了一會,才輕手輕腳地挪開手腳,跳下枝條。
她用鼻尖蹭了一下還在熟睡的人的額頭,輕吻了一下才轉身走向門的方向,阿青睡得好熟,真的有那么累嗎,她想,下次最好還是別睡吊床了……瞅把孩子累的。她醒的比較早,但下樓時客棧的門已經開了一條縫,云初側著身子從縫隙里走了出去,秋天的霧水微涼,空氣中也帶著一絲寒意,她伸了個懶腰,果然早上的空氣最清爽……
身后的劍鞘微動,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云初有些疑惑地安撫住了它,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山坡上遠遠地出現(xiàn)了一個小黑點……被樹叢遮掩著看不真切,她揉揉眼睛,才確定那個黑點大概是一個人。
離得稍近了一些,在看清那個人的面容時,云初腳一個拐彎,就轉了個方向要往客棧里進——怎么是澈溪這瓜娃子,她現(xiàn)在還真的不太想見到這人……但是沒走幾步,她忽然聽見了由遠及近的急促腳步聲,手腕被另一個人抓在了掌心,他手掌的寒意冰的云初打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