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邊的圖紙，他忽然心念微動，“舒慶，派人去文淵閣將《太祖實錄》尋來，孤有急用?！?/p>

一旁的舒慶卻是欲言又止。

蕭琂抬眸看他，目光沉靜。

舒慶這才忙不迭回道：“殿下許是忙忘了，這會子元妃娘娘就在文淵閣里呢，圣上還有口諭，娘娘在文淵閣期間不許任何人入內(nèi)?！?/p>

聞言，蕭琂眉心輕蹙，不緊不慢將手中紫毫擱在青釉筆架上。

思忖片刻，他起身道：“事急從權(quán)，孤親自去一趟罷，想來元母妃也不會介懷這等小事。”

舒慶遲疑了下，但還是亦步亦趨跟上他。

文淵閣就在文華殿正后方，不過數(shù)十步距離。

守在大門外的幾個小太監(jiān)見太子殿下親臨，一時拿不定主意，只好入內(nèi)請示。

這會子楊滿愿正在謄抄以往沒見過的史料，全神貫注。

她也沒顧上進來通傳的小太監(jiān)說了什么，極其敷衍地點了點頭。

片刻后，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身穿鴉青色云紋錦袍的年輕男子徐徐走來，身形頎長，豐神俊朗。

“兒臣見過元母妃。”他慢條斯理拱手行禮，眼眸低垂。

楊滿愿被嚇了跳，倏地站起身來，臉上掠過尷尬之色。

“是太子殿下啊，不必多禮?！?/p>

她的嗓音嬌柔，回蕩在空寂的藏書閣里，還有輕微的回聲。

不知怎的，蕭琂莫名想起半年前在西苑涵元殿東側(cè)誤聽見的少女媚吟，耳尖微微泛紅。

“兒臣前來是為了尋些急用的文書，無意叨擾元母妃，還請母妃見諒?！?/p>

他語調(diào)溫和，始終沒有抬起眼眸直視這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庶母，態(tài)度謙遜恭敬。

日光透過窗牖斜斜照入，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沐浴在晨曦里，周身透著股矜貴清冷的氣度。

楊滿愿悄悄打量他一眼，莫名心如鹿跳，臉上微燙。

“無妨，本宮也只是在翻看些史籍，既然你有急事，快先尋你要的文書罷?！?/p>

蕭琂頷首應(yīng)是，旋即走向書閣西側(cè)專貯本朝實錄的楠木大書柜。

然而，本該擺放《太祖實錄》的位置竟空了下來，不僅如此，《太宗實錄》《仁宗實錄》也無影無蹤。

“太子殿下可是在找這幾部實錄？”少女軟甜的聲音再度響起，語氣里帶著試探的意味。

蕭琂心跳陡然快了半拍，手心隱隱出汗。

“是，兒臣近來在寫篇關(guān)于兩河工程的文章，想起太祖朝曾有幾次疏浚河道的經(jīng)驗，故而前來借閱?！?/p>

“這就巧了，我剛謄抄完太祖朝數(shù)次治河的經(jīng)過，你也不必重新翻找，就是這幾篇，你先拿去用罷！”

楊滿愿邊笑著說，邊將那幾張題滿字的灑金宣紙遞給他，神采奕奕。

微怔須臾，蕭琂才從她手中接過謄抄的文稿，溫笑道：“確實很巧，謝過元母妃了?！?/p>

微硬的宣紙上還殘留著少女手心的溫度，他竟覺有些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