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見他不說話,溫媽媽問:“不方便回答嗎?”
不輕不重敲擊桌面的輕響叫余惟一個激靈迅速回神:“沒,沒有不方便,很方便!”
“那個,我們家都住淮清,我奶奶一個人留在老家,我跟我爸有空就會回去看她。”
“以前沒談過戀愛,而且沒談之前都沒想過這事,所以沒什么理想型...”
“喜歡吃麻辣的,喝水吃飯都用的右手,阿姨我不是左撇子......”
“睡相還行,不踢被子不夢游,至于有沒有說夢話和磨牙,我睡覺了,也不知道?!?/p>
“我,不太會做飯,平時在家一個人都是點外賣的?!?/p>
“我心態(tài)好,作業(yè)寫不出來就放著,游戲輸了會有點煩躁,但是打人就言重了,完全不至于!”
余惟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答完溫媽媽問出的問題,兩手放在桌上坐姿端正,表情嚴(yán)肅認真得像個等待老師發(fā)話的小學(xué)生。
溫媽媽點點頭,仔細尋思了一會兒。
嗯,沒談過挺好,省麻煩,右手放東西不會起沖突,睡相好,不搶被子就行,雖然戰(zhàn)斗力猛了點兒,不過看來沒有家暴傾向,不錯。
不過不會做飯還愛吃辣,這點跟宴宴撞了啊......
余惟看著溫媽媽蹙起的眉頭,心都吊起來了,緊張地問:“怎么了阿姨,是有什么問題嗎?”
為什么要露出這種表情,他好怕。
“愛吃辣這個得改改,辣椒吃多了可對身體不好。”溫媽媽嚴(yán)肅道:“而且總吃外賣也不行,外賣做的怎么能干凈?兩個不會做飯又愛吃辣的人湊在一塊兒那不糟糕么,不行不行?!?/p>
......怎么就不行不行了?
余惟好懵逼。
但是作為準(zhǔn)丈母娘兒子的男朋友,余惟很有自覺,絕對不能被說不行!
現(xiàn)在的不行就是未來求給戶口本的絆腳石!
“阿姨,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喜歡吃辣?!倍嗄甑牧?xí)慣改起口來無比順暢:“而且我偶爾還是會自己做飯的,我做飯很有天賦,一學(xué)就會?!?/p>
溫媽媽也不知道信沒信他的話,眉頭依舊皺著,繼續(xù)新一輪問題轟炸:“那你喜歡住高樓層還是矮樓層?以后大學(xué)打算去哪里上?談戀愛了會不會第一時間告訴家長?有沒有喜歡的人?”
余惟:“......”
目光再次呆滯。
溫別宴默默扭頭看了溫爸爸一眼,后者立刻會意,吸取上一輪失敗的教訓(xùn),決定采取新的方式轉(zhuǎn)移溫媽媽的注意力:“小涵啊,你不是說還有個委托人的文件今晚得整理出來嗎?這都快十點了,再晚可能會來不及哦。”
溫媽媽擺擺手:“沒事,在車上的時候已經(jīng)處理得差不多了,只差一點收尾而已,不耽誤時間。”說罷又轉(zhuǎn)向余惟,有節(jié)奏地敲著桌面等待他的回答。
不知道為什么,余惟忽然有種上了法庭的感覺,被法官一條一條數(shù)落罪名審問,答不出來,就會馬上被扔進監(jiān)獄判刑。
這真的是閑聊嗎?
如果真的是,那么他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在此刻宣布爆炸。
硬著頭皮回答:“阿姨,我,對樓層沒什么特別的意見,高矮都行,大學(xué)想去清華,主要聽說那里有個挺漂亮的山坡,談戀愛會告訴家長,我的意思是我的家長,哈哈,至于喜歡的人......”
偷偷看一眼宴宴,又迅速收回,生怕被溫媽媽發(fā)現(xiàn),目不斜視:“有了,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p>
手心都發(fā)了汗。
余惟握拳蹭了蹭,心想這可真是刺激,比他小時候跟幾個調(diào)皮匠勾結(jié)著往魚塘扔鞭炮炸死一塘子家養(yǎng)魚還刺激。
溫媽媽哦了一聲:“那你喜歡你喜歡的人什么?為什么喜歡他?有什么依據(jù)嗎?你以后會不會對他好,會的話打算怎么做?有沒有什么相關(guān)計劃?”
“......”
“......”
“......”
溫媽媽憑一己之力讓全桌默然。
溫別宴扭頭看看已經(jīng)傻掉,滿臉寫著“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去哪里搞個戀愛相關(guān)計劃表”的男朋友,很心疼,很想笑。
不管怎么樣,還是得想辦法解救一下身陷囹圄的余惟,再這么問下去,可能真會把腦袋問到卡殼,考不上清華就得不償失了。
“媽,余惟晚飯沒吃飽,還是讓他好好吃飯吧?”
“沒事。”溫媽媽說:“小余你吃,我們就隨便聊聊,不耽誤你吃東西的。”
女人一旦執(zhí)著起來真是父子聯(lián)手都抬不走。
溫別宴心說您這哪兒是不耽誤,余惟就是頂著壓力吃下去了,恐怕今晚上也不能消化。
為了男朋友繼續(xù)再接再急:“媽,你工作忙,不用陪我們一起吃了,要不還是——”
話沒說完,拯救世界的手機鈴聲響了。
溫媽媽拿過手機看一眼,嘖了一聲起身:“你們吃,我去書房接個電話?!?/p>
在她轉(zhuǎn)身離開的同時溫爸爸也自覺站起來給他們喂一顆定心丸:“你們慢慢吃,放心,小涵一忙起工作就顧不上其他,今晚應(yīng)該不會再來找你們了。”
說罷也跟著去了書房。
迫人的壓力沒了,余惟懸著的心終于能夠落下來。
溫別宴看他長舒一口氣,摸摸他的額頭,抽了張紙幫他擦干凈,笑道:“哥,很熱嗎,怎么出了一頭的薄汗?”
“這不是熱汗,是冷汗?!庇辔o奈攤開手:“不止額頭,這里也有,都快被我握干了。”
越想越不對勁:“宴宴,阿姨真的只是跟我閑聊?現(xiàn)在大人跟咱們小朋友閑聊都聊,這么前衛(wèi)的東西嗎?”
如果不是宴宴說他媽媽沒發(fā)現(xiàn),他幾乎都要以為溫阿姨這是在面試未來兒婿了,不是腦補,既視感是真的太強,強到他如坐針氈,生怕一個回答錯誤就會被永久淘汰。
溫別宴默了一瞬,將章女士早上在醫(yī)院門口跟他的對話在腦海過了一邊,再看看余惟緊張兮兮的模樣,為了避免他在接下來幾天時間里住得坐立不安壓力巨大,還是決定不告訴他了。
肯定地點頭:“只是閑聊,放心吧哥,我媽就是這樣的性格,從前有別的朋友來家里她也是這樣的,不是針對你。”
“......行吧?!?/p>
就算不對勁的直覺都竄上天靈蓋了,出于對男朋友無條件的信任,余惟還是選擇相信:“不過阿姨這個熱情程度,真的有點吃不消了?!?/p>
“過兩天就好了。”溫別宴說:“你今天剛來,加上知道你是我同桌,才會對你格外好奇。”
余惟疲憊地犒勞自己一只裹滿微微辣蘸醬的餃子:“希望阿姨新鮮勁快點過去,這樣的面試再來幾次,我可能會神經(jīng)衰弱。”
不過心累歸心累,有個事情溫媽媽確實說對了。
他不會做飯,宴宴也不會,以后住一塊了,總不能還像他一個人時一樣天天讓宴宴跟著他一起吃外賣吧?
唔......為了宴宴的飲食健康,看來學(xué)做飯這事,得提上日程了。
鑒于父母都在家,兩個人不敢放肆也不敢黏糊,收拾好餐桌洗了澡便自覺乖乖各回各房間。
今天外面比前幾天又冷了兩個度,溫別宴拉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并沒有下雨,連下雨的跡象都沒有。
失望地合上窗戶爬進被窩,枕邊的手機叮咚一聲,解鎖一看,是余惟發(fā)過來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只耀武揚威坐在枕頭上的蒜頭王八。
是上次去鬼屋時小朋友換給他們的那只丑王八,溫別宴將它連同綠皮恐龍一起帶回來了,恐龍放在他這,烏龜放在了客房。
好心情地揚起嘴角,手臂伸出被窩對著綠皮恐龍也拍了一張發(fā)過去:/圖片他的好朋友在這里。
【余惟】:好朋友?我以為他們是一對呢,上次明明都親過了。
【溫別宴】:親過了就不能是好朋友嗎?
【余惟】:當(dāng)然,你看我們親過了,還親得徹徹底底,是好朋友嗎?
【溫別宴】:/微笑哥,大半夜不要勾引你的Omega。
勾引你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