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紀(jì)以寧呢?”
“我又不認(rèn)識她……”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騙騙我嗎?!”
“……”
席向晚惆悵啊,雖然這邊是她哥兒們,但那邊人家也是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
簡捷桌子一拍酒勁上來了:“席向晚你是不是朋友!”
“……”
喝醉的人是老大,向晚手忙腳亂地把她扶住,“好了我送你回去,你喝太多了?!?/p>
“你不夠朋友!”簡捷醉起來真是流氓一個,一把推開她,“席向晚你不夠朋友!”
“是,是我不對,我不好,我以后改……”
她好脾氣地順著她,也不管她發(fā)脾氣,畢竟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子家世再好性格再堅強也在唐易結(jié)婚這件事上的的確確死過一回,又靠自己活過來已經(jīng)不容易,很讓人為之舍不得的。
就在這時,吧臺旁的幾個男人走過來,笑嘻嘻嘲笑:“喲,這不是簡小姐嘛,怎么一副被人甩了的樣子?”
席向晚抬頭,認(rèn)得眼前幾個人曾經(jīng)與簡捷有過節(jié),落井下石這種事,是他們最熱衷的事。
“簡捷,倒貼也要有本錢,像你這種貨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卻夜店做小姐大概還能賺幾個錢,怎么入得了唐易的眼睛……”
話還沒說完,說話的那人忽然被人一拳打中左臉,接著就是一腳回旋踢,頓時就叫痛不已,說不出話來。
唐辰睿在二樓看得莞爾,忍不住唇角一翹:好漂亮的身手。
站在他身邊的助理恭敬問:“總監(jiān)?剛才您是讓我下去替簡小姐解圍?”
“不用了?!?/p>
是,剛才他看見樓下的那陣騷動,的確叫了人想下去解圍,畢竟簡捷也算朋友,有人欺負(fù)她,唐辰睿看不過去。但在席向晚動手的一瞬間,唐辰睿改變主意了。
他非常期待看見,她會怎么做。
她沒有讓他失望。
被打的男人連聲尖叫:“臭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席向晚,”她行走江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抬抬下巴,挑眉:“打不打?你們幾個,一起上吧?!?/p>
在酒吧被一個小姑娘打,哪個男人丟得起這個臉?怒氣攻心的男人撲上來,一場混戰(zhàn),但最后無一例外統(tǒng)統(tǒng)被打倒在地。
席向晚抓起為首的那個,揪起他的衣領(lǐng)把他拎到簡捷面前就是一陣威脅。
“道歉!”
“……”
“不然我就再打了!”
“我道歉!我道歉……”
痛哭流涕地道歉完,向晚放開他,簡捷也差不多酒醒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向晚……”
“???”
“我讓自己丟人了……也讓你丟人了……”
“???你丟人什么?”她揮揮手,再揮揮手,很豪邁地告訴她:“不就是喜歡個男人么?那又怎么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哪個姑娘家沒那點心思?那叫情商高!你一沒搶二沒偷,有什么好丟人的!……雖然我這個人不會說好話給你聽,但有人欺負(fù)你我是絕對不允許的,呵呵朋友嘛……走啦走啦,我送你回去……”
呵……
看著她拉著簡捷的手走出去的背影,站在二樓的唐辰睿抬手拿著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想起剛才她為朋友出手時的干脆和利落,以及那句‘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唐辰睿就有點想笑。
他回想起她剛才打架時露出的一雙長腿潔白修長,一瞬間勾得他竟有些想要占有的欲望,日本民間講久米仙人因窺見浣紗女小腿而引動情*欲被打落仙籍的故事,此時唐辰睿信它是真的。
韓深走過來,看到他一臉奇怪的笑意,頓時萬分好奇,“你在看誰?”
“你猜?!?/p>
“剛才打架的那位小姐?”
“這么準(zhǔn)?”
唐辰睿笑了滿眼。
韓深勾了勾唇,“因為你很少會盯著一個女孩子看那么久的?!?/p>
唐辰睿這個人,太冷太實際,太純粹也太物質(zhì),沒有底線的人,沒有什么值得去花心思,從來沒有人沒有事值得他留戀。
“身手不錯,怎么,你看上她了?”韓深調(diào)笑。
“她會有麻煩,” 他忽然這么說:“而且很快就會有?!?/p>
說話的時候唐辰睿含了一口水在嘴里咽下去,說的時候有些猶豫,那不是他的習(xí)慣。
“恩?”韓深頓了頓,比起這個,他更好奇另一個問題:“你怎么知道?”
唐辰睿笑笑,不答。作為一個靠腦子吃飯的人,別人走一步,他必須走十步,才能看得到?jīng)Q策的方向,這幾乎已經(jīng)是唐辰睿的本能。
“你果然不對勁啊,”韓深笑笑,朝他眨眨眼:“怎么,想要英雄救美嗎?”
“呵,你當(dāng)她是誰?我的女人?”
韓深詫異,“我以為你的確有意思要她成為你的女人?!?/p>
唐辰睿大笑起來,推了他一下額頭,“開玩笑。”
說完他就走,心里居然有點亂。
想起年少時光父母離異的細(xì)節(jié)與點滴,整顆心清冷到不想再用期待去形容什么。
《成為簡奧斯汀》里,兩個最后相愛的人,相擁舞一曲纏綿鄉(xiāng)村舞曲,城市幽黯,愛不止歇,幻覺可以地老天荒。
看一回,失神一回。
結(jié)果呢,還不是三五分鐘便各自走開。
感情以秒計算,或是以剎那以瞬間。
一個人的不愛,與不能愛之間,到底是有一些區(qū)別的。
這世上最難熬的,并不是等愛的過程,而是等愛消失的過程。唐辰睿摸著心口問自己,這樣的自己,怎么去愛人。
畢竟愛情是個太過嚴(yán)重的命題了,而他暫時不打算去碰這么嚴(yán)重的問題。
……
然而命運不以他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硬生生要他看見她的絕境。
唐辰睿猜得太準(zhǔn),第二天她就有了麻煩,依然是在這間酒吧,那幾個男人,坐在酒吧的沙發(fā)上,等著她進(jìn)來接受懲罰。
只因為他們是席家的客戶,只因為阿姨說了不能得罪,而這些,她昨天都不知道。然而知道了又如何呢?席向晚笑笑,她想她還是會出手的。
“喝吧,喝完眼前這些酒,你才有資格來和我們談原諒的事?!?/p>
“知道了?!?/p>
視線一掃,眼前全是混酒,最烈性的酒,究竟中毒這種事不是可以拿來玩的。這一晚她想她會吃點苦,但那又怎么樣呢,這些年來她又不是沒有吃過苦。
唐辰睿站在二樓看著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一點反抗都沒有,他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她為席向桓而活,為簡捷而活,為席家而活,那么她有沒有,為自己活過?
大概就是從那一刻起,她成了他的一個不在原先生命計劃內(nèi)的瞬間,他的心輕輕一軟,溫柔塌陷,留下一道縫隙,讓她趁虛而入。
從此唐辰睿豐富了,立體了,完整了,卻也完蛋了。
什么是愛呢,其實沒那么復(fù)雜的。
大凡不見得有好理由跟好代價,但只覺心疼必須去守護(hù)她,不那么嚴(yán)格來講,便已經(jīng)是愛情。
就此,心、魔、頓、生。
唐辰睿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喊了一個下屬,沒什么表情地開口:“……你去處理一下?!?/p>
他的下屬點頭明白,替她解了圍,攙扶起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很難受,胃里翻騰得很惡心很疼。
“席小姐是吧?我打電話給你哥哥,讓他接你回去。”
“不要!”縱然很難受,她卻仍然一把奪過電話阻止他:“不要讓他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樣呢,不過是在母親和她之間左右為難而已,沒有必要為難他的。
他的助理叫了車送她回去,同時上樓報告唐辰睿,他聽完,有種森冷的怒意。
席向桓,這就是你的能力,就只有這么多,恩?
就在這時,剛才那些男人已經(jīng)沖了上來,罵罵咧咧:“是誰敢管老子的閑事?!”
唐辰睿笑一笑,優(yōu)雅入骨,“我?!?/p>
“……”
看清了是什么人在講話,男人們頓時呆住,三百六十度態(tài)度大轉(zhuǎn)彎,陪笑:“對對對不起!我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位小姐原來是唐總監(jiān)的……?”
“女人,”他抬眼看住他們,薄唇掀一掀,清清楚楚告訴所有人:“我的女人。”
“……?。?!”
站在唐辰睿身邊的韓深同志虎軀一震,目瞪口呆。
決定了,他不再拖延。隨之便是訂婚,要她。
在訂婚宴上,他和席向桓之間有過這樣不為人知的談話——
“知道我為什么會要向晚么?因為你不夠格?!壬?,你給不了她的,我給得起;既然你保護(hù)不了她,那就換人?!?/p>
……
時過境遷,他陪在她的病床前,握著她的手,心里一陣陣的疼痛。明明說過的,席向桓給不起的,他給得起,卻到頭來,讓她變成這樣的還是他。
“對不起,我不該去香港的……”
他想起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總說他很好,她很滿足,他一直以為她是在敷衍,如今想來才懂,她其實不是在敷衍,而是她明白情重如山,是莫大奢侈,而她對男人的要求,只有那么低,也只敢那么低。
唐辰睿低下頭,“我怎么會把你照顧成這個樣子……”
非要到這個地步他才看得清她一路走來披枷戴鎖,人生路上與情字路上她其實一直都走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