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我們林家和你沒有誤會!”
林贊站起身,對譚旌橫眉怒目, 清瘦的面龐漸漸涌上一層豬肝紅。
他怒斥完譚旌, 又指向岳寧, 怒聲道:
“如果我提前知道譚旌要來——我告訴你,就是你爺爺親自到林家門前來請,我們也不會踏進(jìn)這里一步!”
宴會廳門口,岳宗遜坐在輪椅里, 由岳秋洋推著,停在半開的大門后。
聽到林贊的話語,一頭銀發(fā)的老人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你說他可不可笑?”
岳秋洋神色平靜地保持沉默。
岳宗遜也沒打算從別人嘴里獲得認(rèn)同,他自己接上了自己的話,冷笑道:“除了一個林成周, 林家盡是廢物?!?/p>
他話音剛落, 宴會廳里的岳寧開口了。
“林董,請你慎言,這里是我爺爺?shù)陌耸畨垩?,就算您對我林家有什么意見,也請你忍到散場以后。?/p>
岑筠連沒打算趟渾水, 但他東張西望,忽然發(fā)現(xiàn)宴會廳大門前露出的半截輪椅影子。
他輕咳一聲, 說:“老林,小輩說得不錯,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大家和氣生財, 有什么事等之后再說吧。”
林贊表情幾變,半晌后,沉著臉剛要坐下,岳寧笑著說:“多謝林董給我這個面子,譚主編,坐下吧,今天日子好,你們心平氣和談?wù)?,說不定還能冰釋前嫌?!?/p>
他的話如同一鍋熱油,潑在了林贊剛剛收斂的怒火上。
林贊怒不可遏地指著譚旌:“你讓我和他盡釋前嫌?!”
“林董……”岳秋洋大步走了進(jìn)來,一臉不知前情的疑惑:“怎么了,這么好的日子,怎么吵上了?”
岑筠連往外口望了一眼,輪椅的影子已經(jīng)不見了。
這老妖怪,走不得跑不動,躲臟水的時候倒是滾得飛快!
岑筠連暗罵一聲,不僅覺得自己步入了鴻門宴現(xiàn)場,還隱隱約約覺得,這鴻門宴似乎會和他岑家有關(guān)。
“你讓我和他盡釋前嫌,這和讓我跟殺父仇人稱兄道弟有什么區(qū)別?!”
林贊不顧周圍神色各異的賓客,憤怒地撕破了兩家最后的紙友誼。
“岳秋洋——我是收到你岳家的邀請才來赴宴的!這就是你所謂的“盡釋前嫌”?!原來要和解的不是我林家和你岳家,而是我林家和一個專吃人血饅頭、整日妖言惑眾的造謠家?!”
岳秋洋嘆了口氣,在落針可聞的宴會廳里清晰非常。
“林董,你太激動了……”他抬起的目光忽然落在岑溪身上:“岑溪,你來勸勸你舅舅?!?/p>
岳秋洋的話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岑溪身上。
林贊狠狠地盯著他,仿佛岑溪只要開口,他就會用牙齒把他撕碎。
岑念剛剛還在想,岑溪所的“難堪”會以什么樣的形式出現(xiàn)。
現(xiàn)在她明白了。
明白的不止她一人,岑筠連堆起假笑,眼睛里卻有一抹惱怒。
岑筠連說:“外甥勸哪有親兒勸管用?”他把岳秋洋的話改了一下,直接扔給林新昶,說:“新昶,快勸勸你爸?!?/p>
林新昶一臉茫然:“爸……”
林贊看都沒看他,怒視著岑溪:“你說!”
岑溪沉默許久,終于開口:
“舅舅,岳老的八十大壽,您坐下吧……”
岑溪的話音未落,林贊已經(jīng)拂袖而去。
林夫人和林新昶先后起身,林夫人徑直離去,林新昶則失望地看了一眼岑溪,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林家三人離場后,宴會廳里的氣氛在岳家的有意調(diào)動下很快恢復(fù)如常。
譚旌還是坐下了,就在岑筠連身邊,岑筠連緊皺眉頭,剛要開口反對,岳秋洋站到他身后,低聲下氣地說了一聲:“……幫幫忙?!?/p>
岑筠連起身,跟他走到無人的角落后,怨憤的質(zhì)問馬上出口:
“……你也忒不地道了,我的兒子也算計?”
岳秋洋笑了笑,有些無奈:“我和你不一樣,頭上還有人,身不由己啊……”
“那林家就剩下個空殼子,你們不去對付那什么瑞星制藥、龍騰生物……光盯著林家做什么?就算岑溪和他舅感情好,也礙不著你們越康醫(yī)藥吧!”
岑筠連喋喋不休一陣抱怨,岳秋洋句句附和,態(tài)度好得他都詞窮了。
“不是我說,你爸真的糊涂了,趕緊讓他頤養(yǎng)天年去——真是,盡做莫名其妙的事!”
岑筠連沒好氣地說完,回了圓桌坐下。
看樣子是接受岳家的座位安排了。
岳秋洋松了口氣,從后門走出宴會廳。
岳宗遜就在門口等他,身邊還有兩個穿黑衣的保鏢保護(hù),岳秋洋走到輪椅背后,推著他慢慢走向宴會廳。
“現(xiàn)在可以放心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痹狼镅蟮吐曊f。
“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的孩子會打洞?!痹雷谶d說:“岑筠連生的孩子和他一樣,都是輕信他人的蠢貨?!?/p>
岳秋洋沉默不語。
“不能讓岑筠連和對我們有威脅的人再婚?!痹雷谶d說。
“您放心吧?!痹狼镅笳f:“年紀(jì)大的岑筠連看不上,年紀(jì)小的,家里不會看上岑筠連。這把年紀(jì)了,他再去勾搭權(quán)貴的未婚女兒——這不是結(jié)親,是結(jié)仇?!?/p>
“嗯?!痹雷谶d沉聲說:“岑家,就這樣挺好?!?/p>
他被推著進(jìn)入宴會廳,在全場歡迎的掌聲中揚手致意,滿面笑容。
仿佛一個單純和善的普通老人。
岑筠連一邊鼓掌,一邊湊到岑溪身邊,低聲說道:
“你過會給你舅舅打個電話,說幾句好話,他就你一個外甥,不會真生氣的。”
岑溪沒有抬眼,應(yīng)了一聲。
……
宴會過后,一路無話。
岑念回到臥室后,取下頭發(fā)上的發(fā)夾,小心地放進(jìn)了抽屜里。
在關(guān)上飾品盒之前,她望著碧綠的碧璽不由出了神。
他料事如神,面對各路陰招見招拆招,很少吃虧。
這么強大的人,她卻還是為他感到難過。
手機(jī)在此時震動起來,岑念關(guān)上飾品盒,接起了諸宜的電話。
諸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充滿朝氣,她打來電話,為兩周后就要參加天賦異稟本國賽的岑念打氣。
“根據(jù)往年的經(jīng)驗,國際賽才是最好看的,我從我爸那里偷聽了點內(nèi)部消息,聽說今年的國際賽場地定在香格里拉,你要是有高原反應(yīng),最好提前幾天先過去適應(yīng)一下……還有還有,你的錄影戰(zhàn)服準(zhǔn)備好了嗎?明天周末,我陪你去逛街買衣服吧!”
岑念心不在焉地附和,被諸宜耳尖地聽了出來:
“念念,你在忙嗎?怎么老是走神?”
岑念沉默半晌,認(rèn)為自己需要請教一下人生經(jīng)驗比她更豐富的過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