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大夫
陶瑾有一瞬間的怔忡,還當(dāng)自己看錯了,是以當(dāng)他抱拳施禮時,她好半響沒有反應(yīng)。
此人分明生著跟周溥一樣的臉,但是卻跟他們初見時全然不同。彼時他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哪像現(xiàn)在清俊儒雅,一身貴氣?
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周溥直起身,清冽雙眸不解地看向她。
“姑娘……”玉茗小心地喚了一聲,不明白姑娘為何看著對方出神了。
陶瑾恍然回神,穩(wěn)了穩(wěn)心神問周溥:“你說想做陶府的大夫?”
一面說一面疑惑地看了他好幾眼,還記得他上輩子只喜歡讀書,性子清閑得很,并沒聽過他還懂醫(yī)術(shù)。
怎么重活一輩子,好多事都不一樣了?
周溥笑著點了點頭,轉(zhuǎn)頭跟侍從做了兩個手勢,那侍從心領(lǐng)神會地傳達:“我家公子問能否準備筆紙一用?”
陶瑾是知道他的情況的,毫無疑問地讓玉茗下去準備。倒是玉茗沒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表情不無可惜,這么仙姿玉質(zhì)、風(fēng)雅飄飄的佳公子竟然是個啞巴,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給了你一樣好處,便會奪走你另一樣?xùn)|西。
比如他們姑娘……
玉茗暗自嘆了口氣,剛要出門便遇到大步走來的陶靖,她欠身行禮:“大公子?!?/p>
陶靖沒有多問,直接走入屋中,一身寶藍織金長跑顯得身軀分外挺拔,十五歲的年紀已經(jīng)是個能獨當(dāng)一面的少年人?!奥犝f有客到訪,不知閣下是?”他略一抱拳。
周溥不能說話,一旁的侍從便代替他回答:“我家公子周溥乃揚州人,一路求學(xué)來到長安城,因身上盤纏不多,便想為自己謀求一份差事。聽聞府上千金自幼患有心疾,適逢我家公子熟讀醫(yī)書,對此有些微見解,不知能否做貴府的大夫?”
這話說得陶瑾有些懵,她記得周溥上一世根本不會醫(yī)術(shù),又怎么會醫(yī)治她的心疾?
何況他不是揚州刺史的兒子嗎!怎么會不夠盤纏?
陶瑾扯了扯陶靖的袖子,私心想讓他留下,“哥哥,他……”
陶靖對她到正堂一事有些不滿,“叫叫,你先回屋,這里有我處理便是?!?/p>
畢竟她是未出閣的姑娘,對方又是十幾歲的少年郎,這樣貿(mào)然見面委實不妥。聽了侍從的話后,陶靖睇向安靜的周溥,“你會醫(yī)治心疾?”
他點點頭。
看模樣是要說話,但苦于沒有筆紙,是以眼睛一直盯著門口。
陶靖這才察覺到他的異常,蹙眉看了看他,再看他身后負責(zé)說話的侍從,頓時有多了然。
少頃玉茗拿來筆紙,那侍從接過去遞給周溥,以后背當(dāng)桌子讓他借力寫字。周溥手執(zhí)宣筆思索片刻,長睫微斂,眼睛下的皮膚白皙如玉,溫潤靜美。
陶瑾不由得想起以前他陪在自己身邊時,也是這樣安靜,他不能發(fā)表意見,卻能從頭到尾把她的話聽完。這么好的人,為什么要給他這樣的缺陷?
周溥將寫字的白紙送到陶靖跟前,手掌朝上做了個“請閱”的姿勢。
他寫了很長的話,陶靖一一細讀。
“周溥,字景績,揚州人士。于一月前來到長安城,對醫(yī)術(shù)略通一二,懂歧黃之術(shù),自詡能擔(dān)任陶府大夫,平常小病傷痛皆能醫(yī)治……”
這就是一封自薦信,他到是挺認真的,陶靖看后沒什么表情,“我叫陶靖,字律言?!?/p>
說罷見陶瑾還沒走,“怎么還杵著?快帶三姑娘下去。”后半句是對著玉茗說的。
陶瑾不愿意走,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這輩子周溥究竟跟以前有哪些不同?!八皇钦f能治我的心疾,大哥,不如讓他現(xiàn)在幫我看看?”
陶靖不大贊同,他尚未完全清楚對方的底細,怎么能輕易讓他摸妹妹的手腕?萬一叫叫被輕薄了怎么辦?
“此事先不急,等阿爺從外面回來再說?!碧站缸杂卸▕Z,先讓人安頓了周溥二人,便帶著陶瑾回內(nèi)宅。
站在重齡院門口,陶靖叫住陶瑾,“你同周溥認識?”
陶瑾堅定地搖頭,“不認識?!?/p>
這時候她確實不應(yīng)該認識周溥,許是先前在正堂表現(xiàn)得過于熟稔,才讓陶靖對此產(chǎn)生懷疑。
聞言陶靖松一口氣,妹妹雖然調(diào)皮,但大道理面前還是十分懂事的。她怎會認識揚州的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陶靖總結(jié)一番道:“我看他年紀太輕,恐怕經(jīng)驗不足,此事需要再多斟酌。”
陶瑾毫不留情地撲哧一笑,兩靨盈盈,“哥哥,人家還比你大了兩歲呢!”
陶靖問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