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皓找了張?zhí)鹤由w在他身上,陳燁凱的眉頭略擰著。
余皓幾次讓他面朝一側,陳燁凱卻不為所動,余皓思來想去,最后還是坐在另一邊單人沙發(fā)上,脫下衣服,蓋在身上,決定至少今天晚上照顧他,以免出什么狀況。
念頭實在太多,紛繁錯雜的,令他覺得很累。對余皓來說,也許今天最讓他震撼的消息,是看照片里,陳燁凱像個攻。
他也曾經(jīng)因為感情而痛苦過么?余皓又想起那兩件襯衣套在一起的模樣,是另一部電影里的情節(jié):
李安的《斷背山》。
我怎么借襯衣的時候就沒想到呢?余皓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他關了燈,在黑暗里疲憊地閉上雙眼,這一刻他并無多少雀躍與好奇,只覺得在陳燁凱醉酒的這個夜里,自己莽撞地闖進了他的內(nèi)心。
他知道陳燁凱曾經(jīng)一定有過很悲傷的時刻,但他什么也不敢說,只能小心地關上他心房的門,趁著他一無所知,再慢慢地退出去,讓一切保持這種寧靜,不再去冒昧地打擾此間主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余皓默念了無數(shù)次,我真不是有意的……然后在一片黑暗里,他的腦海中不知為何,又響起了將軍的那句:“晚安?!?/p>
他睡著了。
再睜眼時,陽光照進落地窗,余皓在單人沙發(fā)上蜷了一宿,睡得全身快散架。身上蓋了條毯子,毯子上有股太陽的香味,沙發(fā)旁裝衣服的袋子已經(jīng)被收走了。浴室里傳來水聲,陳燁凱在洗澡。
余皓打了個呵欠,起來喊了聲,陳燁凱在浴室里應了。
“洗手臺上給你準備了牙刷毛巾,都是新的?!标悷顒P說,“今天得去開庭了吧?”
余皓驀然想起來了,與周升約了今天去開庭,趕緊刷牙洗臉。不多時水聲停,陳燁凱穿好浴袍出來,在余皓身后吹頭發(fā),問:“要我陪你去嗎?”
余皓忙擺手,示意自己能應付。
陳燁凱又說:“洗個澡再去?我給你找?guī)准碌拇虻滓路??!?/p>
余皓再擺手,陳燁凱說:“那洗個頭吧?!?/p>
余皓頭發(fā)很亂,這個是可以的,陳燁凱吹過頭,余皓又聽見廚房里傳來電鍋的聲音——陳燁凱在做早飯。
這種生活化的場面,令余皓有種不真實感,也許這正是自己所憧憬的生活,他一邊任憑熱水流淌在耳朵、頭發(fā)上,回憶起照片里那個有點憂郁氣質(zhì)的男生。他們分手了嗎?應該是分手了,像陳燁凱這么好的人,為什么會分手呢?
余皓吹過頭,陳燁凱已換了一身格子睡衣,餐桌上放了兩碗熱白米飯,以及下飯的藕湯與泡菜。
“開庭的細節(jié)對過了嗎?”陳燁凱又問。
余皓拿了筷子,說:“不能和證人提前串供,黃霆說,法庭上問什么就讓答什么?!?/p>
陳燁凱點了點頭,又說:“藕湯是阿姨昨晚上煮的。湊合著吃吧,注意時間?!?/p>
余皓看了眼表,還有不少時間,他有點忐忑,抬眼看陳燁凱,陳燁凱卻笑了起來。
“怎么?”
“你做的飯真好吃。”
“我就煮了一鍋白米飯而已!”陳燁凱笑道,“前任總嫌棄我做飯難吃,說我簡直不像中國留學生?!?/p>
余皓聽到“前任”二字,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但沒敢多問,只是笑笑,喝過咖啡,精神好了許多。阿姨來打掃了,說:“學生吶。”
“嗯,小弟?!标悷顒P隨意地說,朝余皓道:“我?guī)湍憬休v車,你讓周升下來等。”
余皓想說不用,卻知道陳燁凱是想感謝昨夜他照顧自己,便點頭接受了。到校門口時,周升正等著。
周升:“大清早的沒在宿舍?”
余皓不想告訴周升自己在陳燁凱家過的夜,便點了點頭。
“洗頭了啊。”周升又說。
余皓心想你今天觀察得怎么這么仔細?
周升:“換洗發(fā)水啦?”
余皓:“……”
車到了,余皓懷疑地打量周升,周升一臉莫名其妙,問:“幫我編手繩了嗎?”
“哪這么快?”余皓答道,周升說:“你今天怎么又有點兒奇怪。”
余皓總在想昨夜有關將軍的那個問題,只是被陳燁凱的秘密打斷了思路,現(xiàn)在見到周升時,他又無法控制地思考起來,除卻施坭,他還想問周升幾句話,然而現(xiàn)在不是合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