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披星
白楊在回南京的路上,接到李念的電話,國際長途,“小祖宗,你忙完了沒有,金世安出事了?!?/p>
“……怎么了?”
“你金爸爸為你要死了。你快來吧?!?/p>
白楊冷漠地掛掉了電話。
李念又打過來,白楊把他拉黑了。
過了一會兒,小馬緊張地叫他:“小白哥,金總好像真的出事了,李總著急得不得了?!?/p>
白楊半信半疑地接了電話,李念破口大罵:“能不能不鬧人了小祖宗?你到底打了你金爸爸什么地方,你打他內臟了嗎?他現在肝臟破裂大出血,就等著死了?!?/p>
“……”白楊大吃一驚,他那天真的下手挺重的,他喝了酒,醒過來只記得把金世安和李念各打了一頓,至于打在什么地方、打壞了沒有,他真不記得了。
白楊鎮(zhèn)定下來,想了想,依然覺得李念在騙他:“我又不是武林高手,要受傷他當天為什么不住院,你少來騙我。”
李念忍著笑:“真的,我們剛開始都以為沒事,我陪著他來法國散心,誰知道飛機顛簸了一下,落地他就開始吐血,現在只說要見你,不見你他就躺著等死了?!?/p>
白楊將信將疑:“你先送他去醫(yī)院啊?!?/p>
李念無法,只說:“你帶鄭總一起過來吧,我這邊真的勸不動他,他法語還比我好,叫來的救護車又被他打發(fā)走了?!?/p>
白楊聽他說得認真,既覺生氣又覺傷心,金世安真讓他失望,不愛了就要死嗎?有現在折騰自己的功夫,當初為什么不能對他好好說清楚?
算了,人是他打的,就算李念騙他,白楊還是吩咐小馬小牛:“訂機票,直接去祿口機場,小牛聯系鄭總。”
這里李念掛上電話,世安在旁邊無奈地聽,“我兩世英名都讓你毀得徹底,從來沒有這樣招搖撞騙?!?/p>
李念大笑:“騙騙你的傻寶貝,你也為他傻一回?!?/p>
李念的主意依然下作,生拉硬拽把世安拉去了巴黎,只說:“之前你不是打算帶他來法國玩嗎?跑了幾天給你們辦往返簽,你倆也沒去,正好廢物利用。你最會肉麻,給他寫個信說明一下情況。”
世安被他氣笑:“你是覺得在國內他說走就走,去了國外他一時半會飛不了,是不是?”
“跟你說話就是爽快,”李念拍手,“把他騙到巴黎,爭取一點時間。到時候你就躺在床上裝死,我把門反鎖上,你發(fā)揮一下你人帥diǎo大的特長,干到他服氣為止?!?/p>
話說得實在下流,世安真懶得理他。李念偏要惹他,托著下巴看他寫信:“金董事長,白楊床上是不是特別浪?這種小白花都是反差萌,上床騷得不得了,這幾天他肯定也想你的大弟弟?!?/p>
世安把鋼筆甩了李念一臉墨水:“說話積點德,我真想拔了你的舌頭。”
李念也不擦臉,在桌子邊上抖起來:“緩解一下你焦慮的心情嘛,你知不知道自己臉色有多難看。面如土色,說的就是你?!?/p>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瞧瞧你這個面黃肌瘦。”世安正眼也不看他:“出去,不許抽煙?!?/p>
白楊一路上顧不得休息,直接去了祿口機場,鄭美容已經在機場等他。
鄭美容倒沒說什么,她忙得要死。安龍的財務需要重新規(guī)劃,既然準備上市,就要精打細算。即便明年上市工作不能落實,安龍也必須要進行拓展。李念專心于業(yè)務,財務和人事他樂得輕松,全丟給了鄭美容。
鄭美容在心里咬牙,這個潑皮狗,明明是她拿住了他的把柄,他倒虛張聲勢地追她,反咬她一口。她來安龍何止當牛做馬,簡直是背鍋女俠。
白楊說金世安病了,鄭美容根本沒當真,還能為什么?早點讓白楊跟金世安和好也是應該的,省得金總裁整天三魂不全,妨礙她工作。
鄭美容只跟白楊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不再說話,眼睛盯著她的筆記本,飛快地打字。她還要準備下個月的例會材料,各個部門的經理還在她的通訊上來回敲她,鄭總鄭總鄭總,請批示請批示請批示。
人和人就是不一樣,有些人天生活得瀟灑,有無限時間為愛要死要活,她天生命苦,只能為錢要死要活了。
他們的航班晚上8點起飛,白楊自舷窗遙望蒼涼的夜色,朔夜無月,唯有璀璨寒星落臨四野。他們要在這夜空里飛一整個日夜,去到巴黎。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是不是就是現在這樣,白楊想,他會越過許多大陸和高山,越過許多經和緯,這許多時間和空間的差距,不知是否能追回他千瘡百孔的愛情。
這里李念一路算著他們下機出關的時間,萬事都拜托給鄭美容,幸好白楊沒來過巴黎,一切就看鄭總的手段了。
鄭美容的厲害他是見識過的,寡婦臉一掛兩眼一豎,保證白楊嚇得屁滾尿流,柔情起來還能七姑八姨地發(fā)揮女性特長。他就是為這個才讓白楊帶著鄭美容來。
鄭美容落地就給他偷偷發(fā)短信:“到了,你別來接,我打車過去?!?/p>
以前世安追鄭美容的時候,帶她來過巴黎,她知道位置。
李念推著世安躺在床上,世安被他弄得頭疼腦熱,“見面就好好說話,何必妝這個腔調?”
李念掐了煙道:“金董事長,從來都是你使喚我,這次你聽我的,你看我把鐘越搞得服服帖帖,要他說一他不敢說二。”
世安靠在床頭,緩緩道:“李念,平時我從來不說這件事,你到底對鐘越是怎么樣。兩個男人本來就有悖倫常,你若真不愛他,就放他去找別人,結婚生子也是人生大事。何必這樣吊著他?!?/p>
“他愿意走,我雙手支持。”李念玩著煙蒂,“感情的事有時候說不清?!?/p>
李念居然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世安有些觸動。他原本以為李念從來玩世不恭,這樣看來,對鐘越倒也有真情。
“你喜歡他,為什么不好好跟他過日子,你把鐘越折磨得人都變了。”世安嘆息起來,“從前見他不是這樣,他現在冷硬得很?!?/p>
李念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你猜這是什么?”
世安笑起來,“總不會是你給他買的戒指。”
李念也笑了,把盒子打開給他看,是顆完整光耀的鉆石,碩大的一顆,晶瑩剔透。世安不是沒見過珍寶,只是乍見李念拿出來,不由得贊嘆一聲:“好火彩,你預備送他?”
這倒比戒指又有誠意許多。世安忽然慚愧起來,連李念也有這樣的用心,他倒沒送過白楊什么東西。
李念把鉆石舉起來,對著光看,“金世安,你覺得珍珠和鉆石,哪個漂亮?”
世安不知他何以這樣問,思索了片刻,“各有各美。若論價值高昂,自然是鉆石,可珍珠也有圓潤可愛之處。在我看來,珠光柔和明快,更勝于金剛鉆?!?/p>
李念把鉆石在指間滾動:“只有你這種富貴閑人,才會覺得珍珠可愛。珍珠都有顆砂子的心,所以不長久,很快就黯淡了?!彼腊驳难劬Γ骸拔蚁M茏鲢@石,不要有心,堅硬明亮,讓人都知道他昂貴。”
世安未料他這樣說,總覺得他一派扭曲的謬論,又覺他未必聽得進別人相勸。
“楊楊從來不曾失去真心,他也不曾落在鐘越后面,”世安說,“難道這個圈子非要無情無念才能站住腳?”
“你以為人人都像白楊有個天大的運氣,被你寵著?!崩钅罾湫?,“他是皇帝老子頭上的珍珠,別人怎么比?!?/p>
這世上的珍珠,大多都隨歲月消磨而黯淡,當初的掌上明珠,后來都變成灰塵里的朽物。只有鉆石,無論年深日久,永遠光耀奪目。
什么寶石也都是歷經苦痛才誕生,珍珠要蚌的痛,鉆石要火的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