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疲憊地閉了閉眼。
他突然就明白了姜衫臨到死前,也沒有告訴他自己生病的原因所在。
她就是要用自己的死亡懲罰傅生,要讓他心生愧疚,要他妥協(xié)……
要他即便在自己死后也不敢輕易接納須瓷,或者說,不敢輕易接納任何一個同性。
可傅生不會因為孝義違背內(nèi)心,更不會拋下這樣的須瓷不管,就算他不知道姜衫所做的事情也是一樣。
他會歉疚,但煎熬自己受著就好。
未來會有一天,他能心平氣和地把須瓷帶來姜衫墓前,告訴她,這是我將要共度一生的男孩,我們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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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風(fēng)波格外復(fù)雜,像是暴風(fēng)雨來臨的前奏,一環(huán)深扣著一環(huán)。
黃樂死亡帶來的悲傷還未退散,緊接著那位發(fā)她照片的朋友就再次公布了她死亡前的最后一條信息。
這條信息和發(fā)給須瓷的那條很像,特別是那句“我們在深淵里獨自沉凝掙扎,而那些惡魔依然逍遙法外、紙醉金迷”……
這條信息一公布,全網(wǎng)都品出了一絲不同的味道。
黃樂就像是處刑前的祭品,想以血磨刀。
而信息最后兩段內(nèi)容,也扯出了一個曾經(jīng)火了半邊圈子、最后卻慢慢被眾人淡忘的男星。
他姓裴,單名一個若字。
新一代的年輕人大概鮮少有聽過這個名字的,但上一輩的追星族幾乎無人不知。
他的出現(xiàn)幾乎引領(lǐng)了近十年來娛樂圈對男星的新審美潮流,他的模樣不同于往常的俊秀或是陽光,而是近乎囂張的艷麗感。
就像是一位驚才艷艷的貴家公子,驕矜傲骨。
可公子出生于孤兒院,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在出道第五年,就于商業(yè)中心的一棟大廈樓底一躍而下。
據(jù)后來簽約公司和經(jīng)紀(jì)人給出的解釋是,裴若抑郁已久,最后還是沒能堅持住,選擇前往了另一個世界。
這通解釋剛放出來的時候,沒人相信,可很快生活助理就找到了裴若的遺書。
依然有一部分死忠粉認(rèn)為哥哥陽光傲氣,絕不屑于這種丑陋的死法……但并沒有任何收獲。
他們鬧了兩個月,公司閉口不談,三個月,已經(jīng)有了新的娛樂八卦頂替了裴若死亡的熱度,六個月,一部分粉絲已經(jīng)快要遺忘了這個昔日愛豆的存在……
一年,死忠粉也開始慢慢脫離,兩年、三年……
曾經(jīng)說要陪裴若走一生的骨灰級粉絲們,也都找到了新的墻頭。
而這個驚艷了一代人青春的男人,就這么慢慢被埋葬歲月長河里,再難有人提起。
——“裴若曾是我的人間理想,我雖從未見證過他的驚才艷艷,但卻被他彌留的痕跡吸引了目光,而我也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我會步入他的后塵,落入同樣的下場?!?/p>
誰能告訴我?黃樂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淚崩了……我真的聽不得裴若的名字,十年了啊,時間都過去這么久了,但單是想想他的名字,我還是覺得心在隱隱作痛。
——他真的太優(yōu)秀了,如果當(dāng)初他沒有選擇娛樂圈,而是去美術(shù)圈發(fā)展事業(yè),他今天或許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成為別人眼中的人間絕色……
——可那不現(xiàn)實,美術(shù)是哥哥的夢想,可夢想太燒錢了……哥哥也說過,他被星探拉進(jìn)娛樂圈,就是為了賺錢學(xué)習(xí)美術(shù)。
——補充一下,我依然有當(dāng)年的那個采訪視頻,至今換了三部手機(jī)都沒舍得刪,哥哥說的是,想要賺錢為自己的夢想鋪墊,也要幫孤兒院院長減輕壓力,還要養(yǎng)弟弟妹妹。
——我也有這個視頻!裴若那時候笑得真的好溫柔!他平時都很冷淡的!
——真的一晃十年了,我都有兩個孩子了,可我曾經(jīng)真心喜歡的偶像,卻永遠(yuǎn)地停在了他的二十二歲。
——天啊……我不知道裴若是個什么樣的人,但不知道為什么,光看著你們的評論就好想哭……
須瓷怔怔地望著手機(jī),一時有些不明白黃樂到底是想做什么,她們到底是在籌謀什么。
手機(jī)的屏幕已經(jīng)破碎了些許,一只手突然拿過了手機(jī):“先去洗澡,等會兒再看?!?/p>
“……好?!?/p>
洗澡對于現(xiàn)在的須瓷來說不太是一件能夠單人完成的事情,他乖乖地站在花灑下,被傅生一件一件剝得干干凈凈。
溫?zé)岬乃鳑_刷在白皙的軀體上,傅生手打著泡沫,在觸及到大腿紋身那處時,頓了半晌。
須瓷抿唇:“我……”
傅生突然吻了吻須瓷的額頭,低嘆一聲:“你讓別人碰你這里,我會吃味的啊……”
“……”須瓷被冷空氣觸碰著,直接瑟縮到傅生懷里。
他抬頭小心地親了親傅生的下巴:“我沒有讓別人碰,是自己紋的……”
FUSHENG,總共七個字母,一筆一劃都是他自己親手刻下。
他沒有一次性完成,而是在每一個快要堅持不住的夜晚,便拿起紋身筆,刺入自己的皮膚,刻一道屬于傅生的烙印。
“我有乖乖的……沒有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