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記憶里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人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了,那么溫柔。
曉果其實非常喜歡生態(tài)園,這里有花有草,還有小鳥和一些小動物。哪怕此刻扛著沉重的大剪子,頂著正午酷熱的高溫,曉果還是保持著愉快的心情。
他一直很開心,幾乎沒有什么煩惱能讓他喪氣。大伏天中在旁人聽來煩躁討厭的蟬鳴聲,對他來說都像是歡快的節(jié)奏一樣,現(xiàn)在還跟著這些蟲兒一道唱起了歌。曉果唱的歌沒有調(diào)子,細聽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音符和詞拼湊在一起,但曉果自己覺得很厲害,大大的剪刀隨著拍子默契地開開合合,刷刷刷地海桐葉紛紛而落。
“哢擦哢擦哢擦……”
曉果給自己的動作配以貼切的音樂,腳下蹦蹦跳跳地跑著。
許是奔跑的速度出現(xiàn)了偏差,又或是歌曲的節(jié)奏搶了拍,總之曉果一個不察,手下重了重,大片的海桐葉便出現(xiàn)了一道波浪形的凹陷!
曉果猛然停下腳步,回頭望著自己造成的殘局,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妙。
“哎呀!”
就在此時,一道咋呼響起,一個中年女人出現(xiàn)在柵欄的另一面,望著眼前的情景面帶焦急。
“你啊你,是不是你把我們的海棠花剪壞了!”
曉果順著那女人的手指看去,就見一堆零落的花瓣同方才被自己剪掉的那些海桐葉一道,可憐兮兮地灑落在地,唯剩幾支光禿禿的花莖。
曉果反射性的捏了捏手里的剪刀。
原來這片灌木叢緊鄰著一大排別墅的后院,其中又以這家別墅院中的海棠花開得尤為鮮艷漂亮,茂盛得一簇簇全從柵欄內(nèi)探出了腦袋,和欄外的海桐葉緊貼交互在一塊兒。然而不幸的是,它們遇到了毫無經(jīng)驗又粗枝大葉的曉果,被殘忍的辣手摧花一刀斃命。
“你知不知道這些花要多少錢!你和我都賠不起??!”女人是真害怕,嗓子都拔尖了起來。
就在她追著曉果討要說法,而對面的人卻只會呆著一張臉站在那兒給不出答復(fù)時,后院門開,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周阿姨?怎么大呼小叫的?羅先生還在休息?!?/p>
被稱為周阿姨的女人見了他表情一驚,囁嚅著道:“方、方老師……那個……是他……”
方璽掃了眼外面,一下就明白了原委。
“打電話給園區(qū)經(jīng)理,他過來就知道怎么辦了,以后發(fā)生類似的事情也這樣處理就行?!彼Z氣很淡,甚至都沒看欄外站著的人。
周阿姨反倒不好意思地朝阮曉果瞥去,這孩子看著年紀(jì)很小,恐怕是新來的,要是直接通知經(jīng)理,也許這工作就要砸了吧。然而沒有辦法,方璽的話一出口他們都沒有置喙的余地。
眼看著周阿姨就要進屋打電話,忽然一道溫柔的男聲響了起來。
“你剛才唱的是什么歌?”
眾人紛紛抬頭,阮曉果則腦袋左晃右晃,好一番尋找后終于在別墅二樓的窗邊看見一個人。那人撐著下巴倚欄而站,饒有興趣地俯視著自己。
“???”曉果茫然。
羅域好耐心地又重復(fù)了一遍。
“唱的是什么歌?”
曉果道:“《哢擦哢擦》”
羅域思索了一會兒:“歌名我沒怎么聽過呢?!?/p>
曉果驕傲地笑了起來:“我剛才想的!”
羅域也跟著笑,俊秀的臉在艷陽下明媚異常:“有意思?!?/p>
這話一出,方璽悄悄拉住了朝屋里去的周阿姨。
阮曉果的臉也在發(fā)光,卻是被汗水浸染的,連著整個額頭都跟著金光閃閃。
羅域打量了他一圈,似乎有些同情地問:“太陽好厲害,你要不要來我家做客,順便休息一下?”
阮曉果卻搖頭:“我還,有工作吶?!?/p>
“只有一會兒沒關(guān)系的,”羅域安慰他,“我請你吃西瓜好嗎?”
“西瓜!我最喜歡吃,西瓜了!”阮曉果果然很感興趣,眼睛都亮了起來。而且從中午到現(xiàn)在他一口水都沒有喝過,實在渴死了。然而抿了抿干澀的嘴巴,曉果卻還是道,“但是我,要工作,小胖會不高興,以后,吃吧,大西瓜?!币贿呎f一邊還不舍得的咽著口水。
連著被兩次拒絕,羅域的眼中似是劃過一絲隱約的暗色,不過待曉果望去,他又是那張笑的十分好看的臉。
“既然這樣,好吧,我不打擾你工作了,不過你等等……”說著便看了眼周阿姨。
周阿姨了然,進了廚房沒一會兒裝了一個小袋子出來交給了曉果。
阮曉果糊里糊涂地被抓著手硬是透過柵欄把袋子塞進了懷里,低頭一看,那袋中裝著一只密封的玻璃碗,碗中則放著新鮮冰涼的西瓜肉。
“在這兒沒時間吃,就帶回去吃吧?!绷_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