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快死了,我還要追根問底,也活該我活得這么累。
但我這人啊,平時雖然有些見風使陀、色厲內(nèi)荏,臨近死期了卻不希望心上人因為同情和愧疚而施舍我憐憫我。
我韓青言還沒有卑賤到那個地步。
蕭仲南聞言臉色一變,生硬道:“別瞎說,什么死不死的,你不會死?!焙孟袼@么說我就真的死不了了一樣。
他拉著我的手按在他胸口:“而且我對你哪里好了?你要活的長長久久,這樣才能知道我以后會對你有多好。比曾經(jīng)的瘋子好,比任何人都要好?!?/p>
掌心下是有力的跳動,隔著均勻有力的一層骨肉,仿佛觸手可及。
我微微收緊五指,想要離開又不舍得離開,最終戲謔地看著他道:“可瘋子對我又不好,他把我當成了蕭夫人,還讓我給他生孩子……”
我也挺想知道他還能對我好到什么份兒上的,但同時也明白“死不了”這種話純粹是他在自欺欺人。
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恐怕是沒救了。
蕭仲南輕柔地捏了捏我的臉頰,眼神透著寵溺:“誰說我把你當成她了?你是你,她是她,我分得清?!蔽戳诉€補了句,“媛兒沒你這么兇,動不動就要踹我?!?/p>
嗨!還怪起我來了,我那會兒不踹行嗎?!我暗暗腹誹,倒也沒再糾結愧不愧疚的問題,再糾結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蕭夫人叫媛兒?”我調笑道,“不叫囡囡???”
他一愣,隨后無奈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每次叫囡囡都在叫她,把你當成她的替身?”
我沒說話,默認了。
他嘆了口氣,翻身上了床,讓我枕在他的肩頭:“你就是我的囡囡,我沒這么叫過別人?!?/p>
我其實一點不在意,這就一個稱呼,還黏黏糊糊的特女氣的一個稱呼,我都不稀罕他叫呢,難聽死了……才怪。
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我盡量用平穩(wěn)的語調淡淡“哦”了聲,心里卻難以抑制地早就樂開了花。
只要知道這個人是對我有情的,便也死而無憾了。
我靜靜躺了會兒,忽然問:“你什么時候想起來山洞里那些事的?”
“你走的第三天我在你房里找到了那本《幽花秘典》,看了后我便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但你已經(jīng)被我趕跑了,我又毀又惱,情緒起伏之下體內(nèi)真氣上涌,一下沖開了腦內(nèi)淤塞的氣血,然后就什么都想起來了?!?/p>
瘋子現(xiàn)在對我完全知無不言,一股腦便都告訴我了,但我很快抓住了重點。
“你怎么會去我房里?”我的院子離他住的地方很遠啊。
這次他停頓了很長時間,長到我都忍不住要催他了,他才開口。
他說:“我很想你?!?/p>
我一怔,心里頃刻間又酸又澀又甜,滋味齊全。
“我也很想你?!蔽也淞瞬渌募纭?/p>
但是諷刺的是,話音剛落,我就感到體內(nèi)一陣劇痛,痛得我一下蜷成一團,嘴里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蕭仲南發(fā)現(xiàn)我的不對,馬上手足無措地將我摟進懷里,焦急地呼喊我:“囡囡!”
我五指緊緊攥著他的衣襟,感覺體內(nèi)的痛楚一波比一波猛烈,仿佛要摧毀我的肉體消磨我的意志,將我完完全全的碾作塵埃。
“好痛……”喉頭涌出一股腥甜的液體,順著唇角溢出。
蕭仲南整個眼眶都紅了,朝門外一頓喊:“來人!把那個大夫給我抓回來!快去!”轉頭又來哄我,“不痛,囡囡乖,馬上就不痛了,你別睡著……”
我眼前開始出現(xiàn)花斑,漸漸地就看不清楚東西了,抓著瘋子衣襟的手也幾欲滑落,被他一把攥在了手心。
我才醒這么會兒又要暈了,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總的來說我還是希望能醒的,畢竟我和瘋子才剛心意相通,我還想嘗嘗兩情相悅的歡艾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