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臻不自覺退后一些,小聲說道:“你應(yīng)該相信嚴頭?!?/p>
夏明朗轉(zhuǎn)身一腳,椅子畢竟不如方桌來得結(jié)實,立馬開裂。陸臻腦子里瞬間轉(zhuǎn)過千百個主意,不知道還能勸點什么好,驀然,眼前靈光一閃,他一聲不吭地站到夏明朗面前去,拿出最大的勇氣與他對視:“我不喜歡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夏明朗像是被雷劈到似的瞪大了眼睛,雙眼快速地眨動,嘴唇微微發(fā)顫。
陸臻的心臟砰砰直跳,震得五臟六腑都跟著抖,不知道這一招險棋走得妥還是不妥。然而,眼前一花,就被夏明朗一把按到墻上,咬牙切齒地瞪著問道:“你這算什么意思?”
完了,陸臻心頭一聲哀鳴,一定是有哪里誤會了。
“你說過,只要我不喜歡的,你都會改?!标懻樾÷暦洲q。
夏明朗明顯愣了一愣,神色倒是松泛了不少:“對,沒錯。但是,我怎么了?你需要跟我說這個?”
“你的情緒,我知道你生病,你不舒服,你不開心……可你沖我發(fā)火就成,別是個人就打。撫恤金的事聶老板打過包票的,阿泰是特等,待遇怎么都差不了。老曹不肯把細節(jié)告訴你,這也是紀律……”
“就為這個?”夏明朗堪堪一拳從陸臻耳邊擦過,眼中騰起兩簇火苗。
“啊?”陸臻讓他唬得一跳。
“就為這個,就就……這么點事兒,你他媽居然一本正經(jīng)地杵在我跟前,說你不喜歡我了?”夏明朗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沒說不喜歡你啊……”陸臻提聲吼,一句話還沒吼完,就讓夏明朗指著鼻子低下聲氣來:“我只是說我有點兒不太贊同你現(xiàn)在這個做法?!?/p>
“你說得是不贊同嗎?你說的是不喜歡!”夏明朗捏住陸臻的下巴:“陸臻同志,咱倆好這么久,我沒說過這話吧?你沒說過這話吧?今天這他媽是出什么妖蛾子了?”
這他媽都哪兒跟哪兒啊……陸臻忽然很想買塊豆腐來死一死,本想說我前幾天不還對你說過“不喜歡”呢……你當時那反應(yīng)多可人啊,立馬就把手松開了。我這不是殺手锏用了一次,覺著管用還想再用第二次嗎?怎么同一個BOSS同一路打法,效果就不一樣了呢!陸臻一腦門的吐槽一個字兒沒敢往外吐,眼瞅著夏明朗眼中那兩團幽火飄啊飄的越燒越旺……
得,沒輒了,說是說不清了,只能干了!
陸臻把眼睛一閉,反手扣住夏明朗的后腦,猛得湊過去,吻他!
“哎……”夏明朗發(fā)出不滿地抱怨,大概是覺得還有話說,可是扛不過陸臻卷著他的下唇好像舔食糖果那樣吮個不停,還沒掙扎三秒已然放棄,手指貼著陸臻的臉頰插進發(fā)根里,松開唇齒,用力推著那個人更親密地貼近自己。
陸臻本打算使出渾身解數(shù)把夏明朗吻到缺氧,好求個開口解釋的機會,然而纏綿的節(jié)奏被強勢打亂,心里突地一橫,他骨髓里那些對抗的因數(shù)迎風燃起,暴出一顆顆火星,勇往直前。
當兩個男人同時決定采取主動,甜蜜的親吻就變成了激烈的較量,啃咬舔舐,用更火熱的呼吸淹沒對方,用更快的節(jié)奏拖垮對方……吞食對方口中的唾液與氧氣,侵略與被侵略,引領(lǐng)與被引領(lǐng),強勢的擠壓,激情而兇猛。
夏明朗專注地追逐著陸臻的舌頭,但是陸臻的氣息在壓制他,仗著先發(fā)優(yōu)勢侵入到他的口腔內(nèi)部,靈巧的舌尖勾弄著上顎黏膜上最敏感的部分,令他頭皮發(fā)炸。
夏明朗被撩撥得幾乎狂躁,五臟六腑燒出干火,皮膚卻泛冷。針刺般的麻癢感像一只一只的小蟲子活動起來,在骨髓里流走,讓夏明朗心煩意亂,腦子里猛然一黑,被某種暴虐的欲望驅(qū)使著咬了下去。陸臻全身僵硬,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不敢動,不知道這他媽什么情況,彼此僵持著,幾秒鐘的功夫就疼出了一身細汗。
正當陸臻摸索著捏到夏明朗下顎的關(guān)節(jié)處打算用強,夏明朗被血腥味沖醒,驚慌失措地松開牙。陸臻緊緊抿著嘴唇,一聲不吭的,用同樣驚慌失措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是故意的!”夏明朗脫口而出,話音還沒落地就恨不得撞墻,純SB也不會找這理由吧,這不是推卸責任嗎?
然而,正是如此傻逼的理由卻讓陸臻迅速平靜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夏明朗瞳孔已然放大,不正常地發(fā)著抖。
“又犯了?”陸臻一張嘴牙縫里全是血,大團的血水混著唾液涌出來,有如重傷垂死,簡直觸目驚心。
“你怎么樣?”夏明朗手忙腳亂地幫陸臻擦拭下巴上的血。發(fā)作久了,多少有點習慣,此刻全心全意都在陸臻身上,居然也不覺得。
陸臻下意識地就想說沒事兒,可是舌尖一痛讓他改了主意,咽下一口濃重血水把舌頭抵出來,細膩紅潤的舌面上嵌著一道細痕,還在不斷的往外滲著血。
夏明朗臉色發(fā)青,站得搖搖晃晃,要不是靠墻差不多能栽下去。
陸臻這一看倒又不忍心了,大著舌頭安慰他:“沒事兒,你看,說話挺利索的?!?/p>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毕拿骼枢驼Z。
“我知道,知道。就你那口鋼牙,你要是故意的,我現(xiàn)在就鐵定啞了?!标懻楣室舛嗾f廢話,好顯示他傷得不重,拉開抽屜找傷藥敷。
這倒楣催的,傷在這地方怎么上藥?。课业迷趺聪蜥t(yī)生解釋,我自個能把自個咬成這樣嘛?陸臻心里嘀咕著,忽然聽到耳后一聲悶響,夏明朗掐著腦袋倒在了地上。陸臻連忙撲過去把夏明朗的手指掰開,發(fā)根處幾個半月型的血印子宛然可見。
這就是攻擊力太強的害處,一不小心就傷人傷己??!陸臻一邊感慨著,強行拉開夏明朗的手腕并到胸口握住,從背后抱緊了他。
習慣真是一種可怕東西,一個月以前,陸臻根本不能想像夏明朗會就這么偎在他懷里不斷地發(fā)著抖,冷汗、痙攣、呼吸急促地痛苦呻吟……這種事簡直想想都覺得天要塌下來;又或者,不知死活的心蕩神馳,激發(fā)自己胸中某些無恥的男人情懷。
而事實卻是,什么都沒有!
你以為會發(fā)生的其實不一定會發(fā)生,當你從最慘烈的情況開始適應(yīng),看著那個發(fā)病時像瘋子一樣的家伙恢復(fù)到現(xiàn)在這樣,你只會鎮(zhèn)定卻疲憊地盼望著:讓他快點兒好起來吧!讓我看到他神氣活現(xiàn)的本來面目……
陸臻把下巴支到夏明朗肩膀上,臉貼著臉。其實夏明朗要比他矮一些,從骨架上算起來剛好小了一碼,但平時不覺得,因為氣勢實在太足,肌肉扎實撐得起衣服。可是最近這幾個月連番折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毫無喘息之機,熬得他整個人瘦了好幾圈。陸臻深深嘆了口氣,把人嚴絲合縫地填進懷里,不留一點空隙。
嘴里的消炎藥膏持續(xù)地擴散出苦味,血似乎已經(jīng)不流了,難道說唾液真的可以止血?陸臻疑疑惑惑地琢磨著,陡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又走題了,應(yīng)該想想等這混蛋緩過來怎么收拾他才對,……是的,非得好好收拾不行了。
看來被慣壞的不止自己一個,半句重話都受不起,將來怎么得了?陸臻憤憤不平。
通常,挺過最難受的那波頭疼,情況就能好轉(zhuǎn),陸臻感覺到夏明朗努力勾著脖子看向他,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松手讓他站起來。
醞釀醞釀情緒……陸臻盯著窗外的天空故意不看他。夏明朗抹了把臉,站直身子,正猶豫著應(yīng)該從哪句先說起,耳后風聲突起,夏明朗下意識地躲避,陸臻的手掌擦著夏明朗的發(fā)稍掠過去。
這是……要動手?夏明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陸臻擰著眉頭,眼中寒光四射,一把抓住夏明朗的領(lǐng)子往墻上推,夏明朗驚愕中忘了阻擋,后腦勺重重地磕在壁板上。
“你他媽還是男人嗎?啊!”陸臻橫眉立目指著鼻子罵:“我說什么了我?就算是老子說錯話了,你這什么態(tài)度?你在床上不是挺能哄的嘛?寶貝兒寶貝兒的,說得可好聽了。你這個混蛋,你他媽沒良心,我對你還不夠好哇?我把你揣兜里我都怕擠著,我不就是多了一句嘴嘛?我就這么點小毛病你這都受不了?你還是男人嗎,你還敢跟我鬧,我整不死你……”
陸臻越說越耳熟,總覺得這話在哪里聽過,只是罵得正順溜也顧不上細想,趁現(xiàn)在舌頭還能挺住趕緊往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