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繞過玄關(guān)那道隔斷就愣住了……這屋子不大,整個就是一間,幾乎120度整個扇面都是透明的,晶瑩剔透的落地窗外是寬闊的陽臺。陸臻走到他身后,又關(guān)了幾盞燈,屋子里暗了下來,更襯得星光燦爛。登高望遠(yuǎn),一眼看過去全是海,水面波光點(diǎn)點(diǎn)。
夏明朗這輩子雖然經(jīng)歷豐富,但畢竟沒享受過,巴哈馬的海邊屋已經(jīng)是他人生奢華的極限,可當(dāng)時滿腦子都是毒癮和未來,你讓他住皇宮里都感覺不到。眼下?lián)Q了心境,又是自己家里,直接看傻了他!
夏明朗左右摸了摸,居然有些訕訕的無措,咧著嘴笑道:“咱爹不貪污吧?”
陸臻滿懷期待地等了半天居然落這么句鬼話,登時怒了,惡狠狠地瞪過去一眼:“貪你個頭的污啊,我爹又不是當(dāng)官的?!?/p>
夏明朗也不吭聲,只是笑,東張西望地四處看。他十七歲從軍,一生行伍,住慣了宿舍,從來沒過想什么時候頭上有片瓦會是自己的。因?yàn)閺臎]起過這心思,于是也沒這欲念,如今站到地方了,心頭那叢野火不知怎么的,呼呼拉拉地就燒起來了……忽然覺得是啊,這日子過得,跟陸臻好了這么久,居然絕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別人的屋子里頭,都沒個自己的家。
雖然這屋是陸臻的,但沒關(guān)系,陸臻的就是自己的,夏明朗對此一向非常想得開,就像他的也是陸臻的一樣。
陸臻還在咕咕噥噥地抱怨:“怎么說話呢,你怎么不說是我媽眼光好,她下手那會兒房價(jià)還沒起來呢!再說這房子小,也不值多少錢?!?/p>
這屋子的確不大,滿打滿算不過50坪米,但因?yàn)樗拿嫱ㄍ?,看來氣勢不凡。房間右手靠墻邊放著一張巨大的雙人床,床前擺著精致的沙發(fā)、茶幾,全套的藤編家俱,清涼細(xì)潔。廚房是全敞開式的,夏明朗把柜門打開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鍋碗瓢盆俱全,雖然不是什么上等貨色,可夏明朗什么出身啊,用茶缸子都能吃飯的主,這就已經(jīng)足夠讓他驚嘆的了。
陸臻跟著他走了一圈,氣也消了,眼巴巴地問道:“怎么樣?”
夏明朗一本正經(jīng)地瞪著他問道:“你家就你這么一個兒子吧?”
“是啊?!标懻槟涿?。
“嗯?!毕拿骼士桃恻c(diǎn)頭:“太好了,沒人分家產(chǎn)了?!?/p>
陸臻登時哭笑不得。
夏明朗伸手圈住了他:“我喜歡這兒,住一輩子都好?!?/p>
陸臻瞬間又歡喜了。
夏明朗總覺得這屋里有什么地方不對,再度巡視了一圈,終于看出來了,有些困惑地問道:“衛(wèi)生間在哪兒?”
陸臻唇邊浮出一絲笑意,這房子是他媽的心頭寶,他雖然沒來過,但必須聽過,而且是翻來覆去地聽過,當(dāng)下往落地窗邊一站,拉開了一道簾幕……
正所謂酒店式度假公寓,度假嘛,自然與普通人家里住的地方不一樣,總要有些分外出格的浪漫。而這間屋子的精華,其實(shí)全在這浴室里。
夏明朗站在床邊看過去,發(fā)現(xiàn)這間浴室?guī)缀跏怯貌A饋淼模擞沂诌吪c隔壁相臨的地方有一道實(shí)墻,其它三面通通晶瑩剔透,水晶墻下放了一張碩大的三角沖浪浴缸,在融融的燈光與星光下映出瓷白的光暈。
“洗澡嗎?”陸臻笑吟吟地在浴缸邊沿坐下,隨手開了水。
清亮地水流從陸臻的手背流下,裹著他的手指,泛出流動的波光。夏明朗像貓一樣無聲無息地走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陸臻的手指是筆直而修長的,事實(shí)上,他這個人從整體到細(xì)部每一個零件都這樣修長筆直,沒有一分多余的累贅。
夏明朗咽了一口唾沫,笑著說道:“好啊?!彪S手扒了汗?jié)竦囊卵澣拥降厣?。他脫得太快,快到陸臻幾乎有些失望,他本來是想要重拾方才進(jìn)門時那番旖旎風(fēng)光的。
就著流水沖凈了身體,陸臻與夏明朗一人占了一角躺下,這浴缸雖然大,可畢竟不是泳池,四條長腿糾糾纏纏地絞在一起,橫陳在瓷白的底子上,讓人分外眼暈。夏明朗不得已轉(zhuǎn)過頭去,眼前是一整塊的玻璃墻,連道接縫都無,幾乎就像是不存在。夏明朗記得這棟樓前面應(yīng)該還有別的樓,可因?yàn)榇颂幗^高,所以什么遮擋都在腳下,一眼看出去只有天和海,通通深沉地靜謐著。
“在看什么?”
夏明朗感覺后背一熱,陸臻濕漉漉的胸膛貼上來,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
“沒什么。”夏明朗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的確沒什么。
陸臻的手在他腰上摸索著,連帶著胸口的肌肉一起繃了起來,夏明朗熟悉這種緊繃感,神經(jīng)末梢一絲絲地抽動,最終束縛了肺葉,仿佛要窒息似的緊張。這是每一個成年男人都逃不過的感覺,情欲翻涌的沖動。
“別鬧了?!毕拿骼饰兆£懻榈氖种福骸拔依哿恕!?/p>
夏明朗聽到嘩的一聲水響,陸臻從他肩上越過來看他,夏明朗不想讓他看清自己的眼神,索性閉了起來。陸臻濕淋淋地在他臉上撫摸一下,頗有些失望地說道:“真的累了?。 ?/p>
夏明朗不吭聲,不動不說,幾乎就像是睡著了。
陸臻果然沒有再鬧他,輕輕柔柔地從他身上退了下去。夏明朗慢慢把眼睛睜開,眼珠子比夜色還要黑上三分,水汽森然地燃著火。他知道陸臻想干什么,因?yàn)樗蚕?。他雖然現(xiàn)在身體的確不好,但十幾公里平地慢跑還不至于讓他累成什么樣兒,更何況,疲憊本來就更可以挑起他對陸臻的欲望。
然而這樣的欲望終究是異樣的。
夏明朗左思右想,仍然覺得不對,他一次比一次失控,自然一次比一次惶恐。早先他心事重,還可以把這些東西往旁邊放一放,現(xiàn)在他把余下的問題都想開了,遇到這一層,就更無措了。這不是想得開想不開的問題,夏明朗仔細(xì)琢磨著,這大約是某種真正的病態(tài),就像毒癮的勁兒那樣,不是一次瞬間的頓悟就能了結(jié)的。
所以,在沒有了結(jié)之前,他寧愿熬著自己,把夏明朗這具身體盡可能地收攏在理智清晰的管束下。
夏明朗睜大眼睛熬著,想把胸口那一段血?dú)鈴?qiáng)壓下去,忽然聽到一聲細(xì)碎的呻吟,伴著漸漸濁重起來的呼吸,高高低低地回響。夏明朗驚訝地轉(zhuǎn)頭,迎面正對上陸臻潮濕迷離地目光……
陸臻正在自助。
身為成年男人,當(dāng)欲望起來時,憋回去當(dāng)然不如放出來合理。陸臻沒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對,于是放心大膽地挑起嘴角,露出一個情到熱時……幾乎有些脆弱的微笑。他手上有繭,雖然用果酸泡過,但也就是從大號砂紙變?yōu)樾√柹凹埖姆謩e,所以弄起來并不是特別愉快,正有些進(jìn)退維谷的窘迫??匆娤拿骼市蚜耍闵焓职醋∷难鼈?cè),輕聲笑著說道:“我不鬧你,你借我摸摸。”
只是,摸摸而已,陸臻感覺自己真他媽男人中的男人,如此體貼入微,簡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