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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說過,仙人只要不作死都能壽與天齊, 當他們想要作死的時候, 最快捷最方便的辦法就是去混沌海。隨便去找遺跡也好,直接跳混沌海也罷, 都能死的很快。
韓順頭也不回的跳了下去,黃老和時斌眼看著他沉了下去,沒一會兒連影子都看不到了。不過沒一會兒, 他們發(fā)現(xiàn)韓順又回來了, 他身穿單薄的白色衣袍站在溫衡他們那邊的小舟船尾, 整個人面色青白神情呆滯。
不過黃老他們只看到了一眼,下一眼, 溫衡他們那邊的小舟上只有溫衡一人了。之前那個高大的男人還有韓順都看不到了。很快連溫衡腳下的小舟也看不到了,那樣子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們眼前將小舟抹去了一般,溫衡整個人就像懸浮在了水面上一樣!
溫衡能看到蕭厲,他對著蕭厲拱拱手:“多謝你了, 老蕭。”蕭厲的臉藏在惡鬼面具之后,他哼了一聲:“別給我找麻煩了, 以后你真的要機靈一點了。不是你每次犯傻我都能出現(xiàn)?!睖睾庀炊牐骸皩?, 你說的對。”
蕭厲對溫衡說道:“去那邊吧。”溫衡聞言向著黃老的小舟走了一步,溫衡看到蕭厲那邊的小舟下有水流涌動,水流漸漸的沒過了小舟。韓順的魂魄清醒了過來, 這會兒站在小舟上一驚一乍,蕭厲卻波瀾不驚,他對溫衡揮揮手:“去吧!”
溫衡對著蕭厲行了個大禮:“保重!”蕭厲這次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溫衡突然覺得,他記得蕭厲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他和蕭厲兩人,好像相聚的時間短,離別的時間長。
溫衡看著蕭厲消失的水面很久,久到時斌小心翼翼的喚他:“溫道友?你沒事吧?”溫衡這才回過神來:“哦,沒事沒事,讓兩位受驚了?!?/p>
確實是受驚了,剛剛那是誰啊!好嚇人??!黃老問道:“剛剛那是?”溫衡淡定的說道:“我的一個朋友,閑散慣了,他不受九霄界律法束縛?!睍r斌雙眼都亮了:“溫道友你的那位朋友好厲害啊,他一句話韓順就跳海了!修為要高深到什么程度才能這么做???他難道是仙君嗎?不,感覺他比仙尊還要厲害??!”
黃老咳了一聲:“好了,這事到此為止,誰都別說了?!秉S老常年在混沌海行動,他知道的事情多,早就不是血氣方剛的青年了。他聽說過很多傳言,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黃老對時斌說道:“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你不知道?!睍r斌似懂非懂,他點點頭,可是卻壓制不住興奮,他有好多話想對溫衡說。
溫衡將被韓順落到海中的棉被角拖起來,正在用靈氣烘干棉被:“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愛惜。”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聽多了嘮叨自己也變得嘮叨起來了。
回程很輕松,時斌黃老都很健談,來的時候大家不算熟悉,溫衡還被黃老丟在一艘小舟上脫離了大部隊,返程的時候就愜意多了。時斌被溫衡救了兩次,現(xiàn)在都成了溫衡的小跟班了,黃老對溫衡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了,之前他對溫衡,像是一個仁慈的長輩對欣賞的后輩那種態(tài)度,而現(xiàn)在他對溫衡的時候更多的是尊敬。
黃老眼睛多毒辣,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他要是還看不出溫衡的不同尋常,他就是瞎了!
三人坐在小舟上,話題最多的就是溫衡摘到的那一朵聚魂花。時斌心里癢癢的:“溫道友,你能讓我看看嗎?我還沒見過聚魂花?!睖睾獯蠓降膶⒀b著一朵聚魂花的玉盒推到時斌面前:“看吧?!?/p>
時斌懷著激動的心推開了玉盒,下一刻他就趴船舷上吐了:“這,這是什么味道?。I……”溫衡憂傷的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要不是看了圖鑒,我根本沒辦法把這個和聚魂花聯(lián)系起來?!?/p>
這玩意也太臭了,這真的能聚魂?只怕魂剛剛聚起來就被臭散了吧?
黃老還是有點見識的:“這花見過太陽了吧?見過太陽的聚魂花就是這個味道,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效力會減退。這朵花……溫道友打算怎么處理呢?”溫衡問道:“一般他們都是怎么處理的?”
黃老說道:“溫道友是來尋聚魂花是為了靈礦還是別的靈寶?”溫衡說道:“我是為了去上界?!秉S老嘆了一口氣:“一朵花有點少,雖說現(xiàn)在能尋找到的聚魂花越來越少,幽帝也放寬了去上界的條件,可是一朵花還是不行的,最少都要八十朵才能上去?!?/p>
“你若是求財或者想要換其他的靈寶,這一朵花我就開口給你收下了,可是你要去上界,不行啊。”黃老估摸了一下,“這五千年中,能去三十二重天的越來越少了,溫道友,你若是有心去上界,最起碼還要來摘十幾次聚魂花。”黃老看著玉盒中的聚魂花嘆息道,“難啊……”
溫衡問道:“難道以前有人能摘到很多聚魂花去上界嗎?”蕭厲設(shè)了陣法,別說摘花了,能看到大片的聚魂花都非易事。黃老說道:“五千年前,幽帝曾經(jīng)親臨徹骨寒地來尋找聚魂花?!?/p>
溫衡問道:“然后呢?幽帝摘到花了嗎?”黃老搖搖頭:“無功而返還身受重傷?!?/p>
時斌插嘴道:“嗯?為什么?幽帝難道也遇到那條大蛇了嗎?”黃老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幽帝是什么人啊,是仙尊,我只是個擺渡的,怎么能問仙尊的事情?”也對哦,時斌點點頭:“那……不管怎么說,溫道友能摘到一朵花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啊,好多人都折損在那邊了,我撿到一條命都覺得很幸運了?!?/p>
溫衡笑道:“是啊,我也覺得我這次很幸運?!比羰撬七t幾個月來尋花,說不定會和小白打的你死我活,就算打死了小白,他都沒辦法破了蕭厲設(shè)下的陣法。溫衡瞇起眼睛:“我覺得天道有時候很關(guān)照我哪!”
溫衡的儲物袋中有五百多朵聚魂花,他不準備把這個消息透露出來,就像黃老說的那樣,他玩心眼從來玩不過別人。若是剩下的兩人對他有了歹意,他說不定又要卷入麻煩之中。目前看起來他只得了一朵聚魂花,并沒有引起別人的眼饞。
時斌被溫衡救了兩次,黃老也見多了這種事,這兩人都算可靠的。
小舟向著九霄城滑去,幾日之后就看到了九霄城的外城。溫衡以為黃老會直接上岸,結(jié)果黃老卻將小舟停在了混沌海上。溫衡不解的問道:“黃老,這是在做什么呢?”時斌笑道:“我知道,我們在等?!?/p>
溫衡一愣:“等什么?”黃老說道:“還記得你出發(fā)的時候從哪個城門出發(fā)的嗎?我們在等那個城門過來。”
好像他出發(fā)之前,是黃老還是卞琪對他說過,要記住出發(fā)的城門,他沒當一回事。溫衡想了想問道:“從哪個門進去有什么說法嗎?”難道九霄城像是那些不講道理的遺跡,走錯了路就到了另外的世界去了?
經(jīng)過這幾天和溫衡相處,黃老已經(jīng)知道溫衡是個大智若愚的人。他呵呵一笑:“九霄城挺大,東門和西門之間是三千八百萬里,你若是住在正中間那也罷了,從哪個門進去都差不多。可是若是你本來就住在靠近西門的地方,你從東門進,那豈不是多走路了?”
溫衡一腦袋的霧水:“嗯?”他記得蕭厲把他放下去的時候,是靠近東門還是南門來著?為什么他會從西門出來?溫衡掰著指頭盤算了半天,最終遺憾的嘆了一口氣,算了,他可能算不出來了。老溫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出來,愛怎地怎地,黃老他們說什么就什么吧。
等待的時候,溫衡一直看著前方的山巒,他盯著看了足足有一個時辰,可是眼前的山巒似乎并沒有變化?。窟@和溫衡想象中的情況又不一樣了。在他的想象中,既然西城門要轉(zhuǎn)到他眼前來,那眼前的山川也應該跟著轉(zhuǎn)啊。
突然之間,眼前靈光一閃,只見破破爛爛的西城門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山巒前!溫衡:?。?!這和他想的不一樣???溫衡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西城門都快傻了。他想他可能真的太笨了,看到現(xiàn)在都沒明白這個陣法是怎么運轉(zhuǎn)的,山川不轉(zhuǎn)城門轉(zhuǎn),這都是什么鬼?
小舟上靈光一閃,城門前一道柔和的靈光也閃了一下。黃老運起靈氣,小舟輕柔的從混沌海上浮起,輕輕的落在了西城門前。溫衡看了看時間,此時正當太陽西下,和他出發(fā)的時候差不多。溫衡感嘆了一聲:“總覺得這次去徹骨寒地時間花的很少?!秉S老說道:“也快一個月了?!?/p>
溫衡扒著指頭算算,他狐疑道:“?。渴裁磿r候有一個月了?”他覺得也就二十多天吧,來回不足十天吧,徹骨寒地上呆了半個月,怎么算都沒一個月吧?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摘到了足夠多的聚魂花,可以去三十二重天了。
黃老將他的小舟收起來向著西城門走去:“溫道友,我們就在這里別過吧。若是你下次還需要來摘聚魂花,月末的時候到這里來尋我就行。”溫衡對著黃老拱拱手:“多謝黃老?!?/p>
黃老的身形一晃就像霧氣一樣消散了。溫衡覺得黃老真是個高人,護送了他們一路,分文不取,就連他摘到了聚魂花,他都沒有開口索要。這樣的人太難得了啊。
時斌興奮的開口了,他熱烈的邀請溫衡:“溫道友,我家就在附近的山川里面,你今天要回城嗎?如果不回的話可以去我家坐坐???”溫衡吃了一驚:“哎?可以嗎?”哎喲,突然有人邀請他做客,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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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斌笑著說道:“溫道友救了我兩次,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別說去坐坐,就算要我的洞府,我也會拱手相讓的。”
溫衡連連擺手:“不不不,言重了言重了?!彼趺茨苡心樢獎e人的家呢?坐坐倒是可以的,現(xiàn)在九霄城中局勢不明朗,他不要前腳進城,后腳就被執(zhí)界仙君逮住了。不過在他的計算中,水神這會兒在罵街,沒空理他。
溫衡笑著對時斌拱拱手:“如此就有勞時道友了?!睍r斌兩只眼睛都笑成了兩條縫:“不麻煩,應該的。我爹娘在世的時候經(jīng)常對我說,人要知恩圖報??上У镆呀?jīng)沒了,不然他們看到溫道友一定很開心。”想到了去世的爹娘,時斌悲傷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就振作起來了,“我家就在那邊的大山后面,進了九霄界法修不能御風而行,我們只能走過去了?!?/p>
翻幾座山對仙人而言算什么?有人會說,那不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嗎?哎嘿,不好意思,還真不是這樣的。
溫衡發(fā)現(xiàn),九霄界的山非常的難爬,且不說山中的毒蛇猛獸,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靈植都夠仙人們吃一壺的。溫衡一棍子揮開一條向他伸來的藤蔓,他苦笑道:“我怎么覺得人飛升了,植物也飛升了呢?這里的植物也太兇殘了?!?/p>
時斌在前面帶路,他手中握著一柄金色的靈劍不時將周圍探過來的藤蔓砍斷。他尷尬的笑笑:“可不是么,不過我是在上界出生的,下界的情況我是不了解。反正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爹就對我說過,不要小看仙界的任何東西,要敬畏自然中的任何生靈。”
時斌的爹倒是很有心得,就是不知道這是他爹碰了幾次壁才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和教訓。翻過三座大山,溫衡和時斌身上掛著一堆藤蔓,重得不得了。溫衡還好,他皮糙肉厚,那些藤蔓沒能把他怎么樣,時斌就慘了,他的身上都是滲出的血,長著倒刺的大大小小的被砍斷的藤蔓正扒在他的傷口上喝血。真是太可怕了??!
溫衡一邊走一邊將那些藤蔓從時斌身上扯下來,藤蔓落到地上之后扭動了幾下,竟然像蟲一樣爬走了!溫衡看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盯著這種藤蔓看了很久:“總覺得,這種植物像我們下界的嗜血藤?!敝皇穷伾煌T了。
下界的嗜血藤產(chǎn)自無間隙,那里滿是怪物,嗜血藤能吸取修士的血肉和修為,這玩意被很多修士視為不祥之物。不過也有膽大的修士敢用它做本命靈植。
時斌扭頭嘿嘿笑了:“這就是嗜血藤啊,難道下界的嗜血藤不是這樣的嗎?”溫衡瞅了瞅周圍扭動的嗜血藤,他老實的搖搖頭:“真不是這樣的?!毕陆绲氖妊偈前导t色的,長出九根藤蔓之后攻擊性非??膳拢菚r候的嗜血藤的尖刺會變成金色,藤蔓會變成通透的紅色。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嗜血藤吸食了血肉之后會產(chǎn)出一種神奇的礦石——紫極玉。那可是煉器煉丹罕見的靈寶??!
時斌解釋道:“我們這里的嗜血藤就是這樣的,九霄界的劍仙們把它們種在這里抵御從混沌海爬上來的妖獸,不過我住在這里這么多年,沒見妖獸上來過,倒是有倒霉的修士不小心被嗜血藤纏住了?!睖睾鈫柕溃骸叭缓竽??”
時斌打開一截嗜血藤:“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啊,劍仙們每天都在巡邏,看到這樣倒霉的地仙就會把他們放出來了?!笨磥砩辖绲氖妊賾?zhàn)斗力不行么?玄天宗上他徒弟的本命靈植云花花要是發(fā)難的時候,只怕溫衡都要跪下。哦,對了,云花花就是嗜血藤來著,長了九根藤蔓了,會唱歌會賣萌,玄天宗上的修士對它都挺好的。當然,對它不好的修士都被它吊起來掛在樹上抽打了。
就在這個時候,溫衡覺得身上有一陣輕柔的靈氣蕩開,他定睛一開,他們已經(jīng)穿過了一個結(jié)界。時斌松了一口氣:“好了,種著嗜血藤的山頭我們已經(jīng)過了。”溫衡扭頭一看,只見結(jié)界外,張牙舞爪的嗜血藤揮著褐色或者青色的藤蔓正拍著結(jié)界。結(jié)界上有水紋樣的靈氣蕩開,嗜血藤們無法突破,沒多久,嗜血藤就散開了,露出了一條小徑。
時斌嘿嘿一笑指著前方的山頭:“我家就在那里,溫道友你看啊?!睖睾舛ňσ豢矗矍俺霈F(xiàn)了一個和緩的山巒,在山巒的半山腰上,有幾十座小樓,高高低低的掩映在樹叢中。時斌腳下生風他大喊了一聲:“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