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所有的食材、鍋具都送齊，差不多得要花上三小時，瑟第一次知道“度日如年”不只是一種夸張的形容。

饕餮沒有回去工作場，而是抓著啤酒大辣辣地坐在廚房里的長型吧臺上，沉默地喝著酒，安靜無聲。

靜默原來是這么恐怖事情，瑟好幾次被自己的呼吸聲嚇到，一直處于非常不安而且充滿壓力的狀態(tài)。

僅僅只是坐在那里，饕餮甚至沒有看著他，灰眸沉靜地低垂著，研究膝蓋上放著的一張像是羊皮卷的東西。

瑟當(dāng)然不喜歡有人吃喝的時候發(fā)出太過刺耳的雜聲，在他受到的教育里，那是很沒有禮貌而且粗野的行為。

但是，能做到像饕餮這么徹底的，他真的前所未見。無論是喝啤酒時的吞咽，或者他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饕餮正啃著高麗菜心當(dāng)下酒菜時的咀嚼，都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

采光良好的廚房被一股詭異的氣氛籠罩，近午的亮眼陽光透過窗戶莫名有點黯淡的感覺。

靠在流理臺前，瑟好幾次想開口打破沉默，但一抬眼對上饕餮穿著短袖襯衫跟薄T恤的強(qiáng)健身影，到嘴邊的話又萎縮掉了。

最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看著手掌發(fā)呆。到底什么樣的顏色是所謂好吃的顏色？

以前帥昭民說過他的膚色像是很甜的牛奶巧克力，感覺起來很香醇濃稠，應(yīng)該是小孩子會喜歡的零食。

那時候他不以為意的笑笑，他的親人都是這種膚色，從來沒有人覺得這是牛奶巧克力的顏色。

手掌翻了翻，掌心的顏色比較淺，雖然不至于到黑人那種明顯的白色或深粉紅色，但也是透著薄薄的紅色。

究竟，為什么會說是好吃的顏色？想不出所以然來，瑟輕嘆口氣，抬頭想找時鐘確定時間。

一抬頭，他差點嚇的驚叫，很迅速地從依靠著流理臺的姿勢，整個人彈了一下僵硬地站直。

饕餮灰色的眼眸直直的看著他，已經(jīng)看多久了？口干舌燥，瑟干澀地輕咳兩聲，滿臉尷尬不安。

“瑟先生?！毕袷峭耆珱]有注意到瑟的驚惶，饕餮結(jié)束緩慢仔細(xì)的咀嚼后，才開口。

“是的？”又要點菜嗎？巧克力派之后，饕餮又點了三道菜，瑟看不出來他食量好不好，分量上的拿捏讓他有點苦惱。

菜式很簡單，水煮馬鈴薯、青花椰菜泥、茄子焗烤千層面。要瑟來說，這種組合很奇怪，兩樣主菜一樣配菜，可以視為饕餮食量很大的意思嗎？

“很美味是吧？”饕餮手上的高麗菜心還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大小，瑟眨眨眼愣了兩三秒，直覺地又看看自己的手。

是問高麗菜心還是問他？

“嗯……”給了曖昧的回應(yīng)，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知道答案。

“我不喜歡美國。”饕餮看來也不打算繼續(xù)深入這個話題，讓瑟松了一口大氣，他實在很擔(dān)心饕餮會突然問出“下一次是什么時后？”這種問題。

“美國是個很特別的地方?！备吟颜f話并不會比沉默輕松。布列尼家的人都有一副好嗓子，就他遇過的娑羅、騰蛇還有饕餮，雖然風(fēng)格不同但都很悅耳。

只是，饕餮的男低音里多了一種壓力跟虛無，瑟常會不自覺屏住呼吸，讓自己的頭嗡嗡作響。

“嗯……”點頭應(yīng)該算是表示贊同，饕餮把菜心當(dāng)蘋果吃，確實而仔細(xì)的嚼著?！熬S托很喜歡，我想騰蛇也喜歡?！?/p>

為什么會突然提到騰蛇？瑟繃起身體，美麗的眉緊緊蹙起。

剩下不多的菜心很快吃光，最后以一大口啤酒做結(jié)。饕餮俐落地用手背擦拭帶著水汽的唇，灰色的眸從頭到尾抓著瑟的黑眸。

幾乎沒辦法呼吸。又干咳了兩聲，瑟僵硬地低下頭，筋肉微微發(fā)出扭絞的輕響。

“你不想知道騰蛇跟費(fèi)奇的事情？”

“不，就算知道了也沒有意義，不是嗎？”瑟的聲音微微發(fā)抖，他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完整把話說完。

無論騰蛇跟費(fèi)奇是什么樣的人，又打算做什么事，他的目標(biāo)都不會改變。

“喔?！摈吟淹嶂^，灰色的眼眸轉(zhuǎn)向天花板，感覺上在思考瑟這句話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