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捉奸
別說孟小北那天滿臉的表情快要崩塌碎裂,就連少棠有些見識的人,都感到震驚,事先完全沒有想到。命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人生一場大戲,在大幕開鑼上演的那一刻,沒有人猜到,誰和誰會一路走到盡頭,牽著手演完劇終的戲份。
一路跟到祁亮家‘門’口,眼看樓上廚房亮起一叢溫暖的黃光。孟小北小時候來過無數(shù)次,經(jīng)常在祁亮家過夜,如今窗口晃動著另一個人的影子,做飯呢。
站在‘門’外,隔‘門’都能聽見,客廳里祁亮嘮里嘮叨的尖銳的聲音,不做飯垂手閑著的人,話最多了。
孟小北打眼‘色’:進吧。
少棠默然搖頭:走吧。
孟小北:小爺都把這倆人堵家里了,下回再問亮亮,他一準兒不承認,老子今天當場捉住他倆!
少棠臉上浮出異樣表情,半笑不笑,用口型說道:最后一晚上,你明天就走了,咱回家成不?老子讓你“做”。
孟小北:……
孟小北心想這‘誘’‘惑’太大了!大寶寶,我也很想上你,但是……不行我一定要在回西安之前‘弄’清楚那兩個人究竟怎么回事不然我今晚鐵定是睡不著覺,夜不能寐我無法安寢!!
廚房里那倆人你一句我一句。
蕭逸說,你在屋里坐著,不要走來走去。祁亮說,你這人切菜真麻煩,不就是個土豆么,切那么細,人家切塊的菜你切片,人家切片的你切丁,人家切丁你是不是一定要搗成土豆泥才下鍋?我看你做飯我怎么這么累??!比我自己做飯還累呢!
蕭逸反問,你會做飯么?
祁亮哼道,我不會。
蕭逸說,是我做飯,我又沒有讓你做,你催我做什么呢?
祁亮說,老子肚子餓餓餓餓啊?。?!
蕭老師于是不說話了,埋頭慢條斯理兒地又開始切蔥‘花’,細細致致。仿佛那一間小廚房里,案上的砧板洗菜筐,墻上的笸籮刷鍋掃帚,都在眼前組成一幅風‘花’雪月式的圖畫,絲竹聲響起,空中無聲地飄起‘浪’漫雪‘花’,他樂在其中。
祁亮嘴賤,消停了,立馬又厚著臉皮湊上去,撒賴哄人,從后面抱住……
大‘門’“啪”得一聲開了。
廚房里倆人吃驚地同時回頭。
如此張狂利索的手段,一定是賀少棠干的。少棠直接用他的軍官證,從‘門’縫關(guān)節(jié)處‘插’/進去,麻利兒地撥開‘門’鎖。關(guān)鍵時刻,孟小北就是那個使壞教唆的,少棠是攻堅爆破組的,說進就進來了,沒那么多廢話。
祁亮一張俊臉窘得通紅,僵住了。
他兩條手臂還環(huán)抱著他的蕭老師,下半身親親熱熱貼著。祁亮慌得“嗷”的嚎了一聲,迅速轉(zhuǎn)身,拼命扥自己鼓囊顯形的‘褲’襠處,遮掩窘相。
……
孟小北仗著自己與亮亮十年的鐵桿‘交’情,好兄弟就是專‘門’用來糟踐和出賣的。
祁亮五官擺得都不是位置,耳朵臊紅了,指著倆人:“孟小北我要跟你絕‘交’,你不是我兄弟!從此絕‘交’!”
孟小北一把將人勒過來:“至于的么……惱羞成怒了?氣急敗壞了?下回我給你配一把我們家鑰匙,你想去,隨時去,我絕對不怕你看?!?/p>
祁亮氣呼呼的:“孟小北你小時候光屁股我都見過,老子才不要看你呢,誰稀罕?!?/p>
屋里四個人,四雙眼相對,可能因為太熟悉,誰和誰都有一段三言兩語道不清的淵源,有幾分微妙的尷尬。
兩個老的倒是都很淡定,有什么的?
蕭老師提著鍋鏟,廚房里飄出一股濃郁蒜香。少棠問:“扁豆燜面?”
蕭逸點頭,金絲鏡片染了一層鍋沿上的熱氣:“你們吃過飯么?那,一起吃吧?!?/p>
少棠說:“正好也餓了,吃!”
客廳里,四人圍坐一桌吃面條。蕭老師手藝還真不錯,孟小北手不方便,少棠挑面條喂他。他吃了幾口,覺著驚‘艷’,使勁看少棠。少棠也回看他,怎么著,老子還應(yīng)該有壓力了?!
祁亮嘴上沾一粒蒜,蕭老師拿過紙巾給男寶寶擦嘴,注視祁亮的眼光溫柔出水。蕭逸每回吃飯之前,一定要準備紙巾,把柔軟的草紙撕出若干張邊緣整齊的四方塊,擺在桌上手邊。
夜晚窗外,家屬宿舍區(qū)內(nèi)一片熒熒燈火,家家戶戶灶上炊煙裊裊,隔‘門’時不時能聽到鄰居上樓下樓,開‘門’關(guān)‘門’,家人之間熱鬧寒暄。孟小北忽然明白以前亮亮說的,他不愿晚上一個人待在家,寧愿在人來人往的游戲廳里熬夜,因為很怕聽到隔壁鄰居,闔家團圓父慈子愛的聲音,那感覺非常的難挨。
祁亮家也大變樣兒了,這屋子簡直不像亮亮那個邋遢貨睡出來的地方。
窗明幾凈,‘抽’油煙機擦得■亮??蛷d沙發(fā)上,四只絨布靠墊擺得端正整齊,而且每只靠墊之間都保持相同間距,各司其位。走廊墻上掛了幾幅淡雅的水彩裝飾畫,茶幾上有幾本線裝書,書里夾著杭州買的檀香木制書簽,窗臺一盆蘭‘花’。原本充滿庸俗銅臭氣的祁大老板的家,愣是給整出幾分書香雅趣。
孟小北一進洗手間樂噴,一排大大小小的‘毛’巾,一看就用熱水燙過,干凈,整潔。擦手的一個,擦臉一個,洗腳一個,擦屁股是不是還需要有一個?
孟小北嘲笑某人:“長不大吧?剛才飯桌上,還用人家給你擦嘴呢?!?/p>
祁亮也不害臊,腆著臉說:“這也就是因為你們都在,看著,不然我就躲著不讓他擦,我讓他幫我‘舔’掉……嘿嘿嘿……”
孟小北難以置信道:“亮亮,你現(xiàn)在是不是過上那種,早上有人幫穿衣服遞熱‘毛’巾,晚上有人給你蓋被子焐腳丫,真正貴族化大少爺?shù)纳盍耍 ?/p>
祁亮一臉嫌棄,少爺脾氣寫在眉眼上:“每天跟我耳朵邊叨叨叨,我都煩透了。你沒看見,每樣‘毛’巾還都要雙份呢!必須各用各的,一定要跟我分開著!我擦腳用‘混’了,用了他擦臉那條‘毛’巾,他擦了兩天臉終于發(fā)現(xiàn)味道不對,我被他發(fā)現(xiàn)了!我、靠、我簡直倒大霉了!??!……”
孟小北笑瘋了。
笑得胃都疼。
這兩個人怎么能湊在一起生活?
孤獨讓人領(lǐng)悟,成雙成對是多么美好。
這兩年間,在城市里一個人孤單流‘浪’無家可歸的人,不止孟小北一個。
祁亮后來悄悄找到他大年夜住過的蕭老師家,在‘門’口徘徊良久,上去敲‘門’。開‘門’的已經(jīng)不是蕭逸,竟是他們學(xué)校初中部另外一名年輕老師,‘女’的。
祁亮以為蕭逸這么迅速尼瑪?shù)恼覀€‘女’人結(jié)婚了!?。?/p>
那‘女’老師也納悶:“你不是咱們學(xué)校學(xué)生嗎?祁亮?我認得你?!?/p>
祁亮連忙掩飾:“哦,我,我找蕭老師,還書……他借給我一些書……”
‘女’老師也有些別扭:“蕭老師搬走了,他現(xiàn)在不住這里,你找錯了!以后找他不要來這里?!?/p>
祁亮隨后打聽明白,蕭逸屬于非正常情形下犯“作風錯誤”而離職,不是正常調(diào)動和退休。房子因為住了不滿一年半,學(xué)校就將分的房子強行收回。祁亮后來很久一段時間沒遇到過這人,直到高三,他因為成績糟糕,尋覓‘私’人家教、高考補習(xí)班……
蕭逸以前是教初中的,但畢竟是師范大學(xué)高材生,把高中各區(qū)考試卷子迅速溫習(xí)一遍,幫祁亮突擊高三語文歷史外語這幾‘門’,絕對不成問題。亮亮又賺大了。
孟小北實在忍不住,把哥們兒拎到屋里,‘私’下拷打‘逼’供:“到底怎么好上的,你給北爺爺說實話。”
祁亮‘摸’‘摸’鼻子,調(diào)開目光,不以為意:“也沒怎么的……他是gay,他喜歡我唄?!?/p>
孟小北反問:“那你是gay么?”
祁亮沉默,不說話。
他是么?
孟小北摟過亮亮肩膀,很事兒媽地說:“老子作為那方面‘過來人’,還是多余勸你一句,你想好了么?你不會就是想就近找個人給你補功課吧?!”
祁亮矢口否認:“外面補習(xí)班多了,我又不差錢?!?/p>
孟小北:“找個人給你做飯、洗衣服?……你拿蕭老師當你保姆?”
祁亮:“……不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