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旭感到了身后咄咄逼人的壓迫感,他手指溫度正常,卻令人驚慌。她忽然明白,為什么學(xué)校里有那么多人怕他了。
他今天不太對勁兒,她怕她瞞不住謊,她也不太會圓謊,她想走。
冬旭:“我要回家吃飯了?!?
說完,她走遠了一步,他卻一把抓緊她的后脖,強行地狠狠拽轉(zhuǎn)她的身體。她措手不及,她對上他晦暗的眼睛。他的臉一下俯低,呼吸幾乎貼臉,唇近到了她的唇半厘米,還在越來越近——卻又戛然而止,就像飆車時卻猝不及防踩下了一個剎車。
他的手深深插進她的頭發(fā),摸著發(fā)根。他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她踩碎了一些玻璃,被一點一點逼在墻上。
一時間,急速的、失去規(guī)律的聲音響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
這里有著怪異的寂靜,明明飆車的并不是她,卻能聽到她的心跳聲——劇烈無比。
他有一種微醺中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這樣的他讓冬旭受到?jīng)_擊,腦子發(fā)昏。
“什么”
他笑了一聲,但沒有笑意,朦朧的體香傳來:“你的遲鈍和忽視有時真讓人生氣?!?
忽然間,他拉起她的食指,按在他犬牙的牙尖下。
冬旭摸到了它的尖銳,微微的刺疼,她看到他的目光正盯著她。
他驀地對著她的指頭咬了下去:“我最討厭別人撒謊?!?
還好痛感鈍,但她仍然縮了下手指,垂低頭:“我沒有”
她才注意到他中指指腹內(nèi)側(cè)也有一個紋身,但太小了,沒看清形狀。
陸泊漸漸放開了她,靜靜看著,看了好一段時間,不知怎的想起電視劇有個男的一次一次地高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卻一次又一次都沒舍得對她真的下手。
不然還能怎么樣?
他的聲音軟下來,學(xué)會了自欺:“對不起,冬旭,是我誤會了。早上我給你帶醬肉包好不好?”
走出他家后,冬旭摸著指腹上那個深深的牙印。真深啊。
像從水里剛撈出來一樣,她心有余悸:剛剛的他好嚇人。
*
陸泊似乎變了。
哪變了,她又說不上來。
從父母有次在飯桌上開玩笑說陸泊就是她的小老公起,他對她的掌控和黏人程度就越來越重了,有時他會不讓她跟任何一個男生講話,已超出了朋友的看管范圍。連小區(qū)里很多熟人都以為他是她男朋友,他的朋友也在起哄。
深夜寂寥,冬旭坐在書桌前,心事重重。
她覺得陸泊是受了大家起哄的影響,錯覺地以為他和她將是一對兒。她身邊好幾個同學(xué)都是這種例子,本來你幫我,我?guī)湍?,只是男女間互惠的正常關(guān)系,但班里非要起哄,久而久之就會搖動原本沒起感覺的想法,但這不是真的心動,只是一時蒙昧,所以談得快,分得也快。
她不想和陸泊這樣。
事實上,陸泊有過好多前任,多情其實是無情,她不太信他會鐘情哪一個人。
摸摸耳垂,她又捏著下巴想:但也不能就這樣定論,畢竟世事無常。這幾年他都沒談了,是在棄暗投明等一個讓他深情一輩子的女孩嗎?
想著想著,冬旭用筆在草稿紙上越寫越亂,思緒亂飛:父母把他們強扯在一起,會給他以后真正喜歡的女孩造成困擾吧,加上和程錦的事一直瞞著他,就像總抱著一個雷跟他相處,時刻都在擔心會不會哪天暴雷。
真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感覺拉開距離會好一點?
總被大家這樣誤會,誤會只會越來越深。
莫名的,她在一張便利貼上寫下了“北科大學(xué)”四個字。
看著這些字,冬旭有點怔住。
她想可別被陸泊知道了。
但冬旭沒有撕掉,反而將它貼在了墻上,似乎冥冥之中它會給她一個用處。
她閉上雙眼,將臉埋在雙臂里,聽著自己的呼吸。
關(guān)掉桌上的燈,整個房間幽暗了,時間還在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