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上七點(diǎn)，冬旭小心翼翼地敲響了陸泊家的門——是陸泊開的，他外婆回老家見姐妹了。

陸泊打量著她，靠在門邊，很久才開口。

“什么事？”

半年沒說話了吧。

他的聲音聽起來磁性了許多，低渾著，一種睡意和輕慢混在嗓子眼里，如慵懶的猛獸。聽得她耳朵癢癢的。

冬旭忐忑地低下頭：“我想借點(diǎn)錢?！?

寂了很久很久，在她以為自己都該識(shí)趣地走了。

“進(jìn)來?！彼f。

陸泊坐在沙發(fā)上，手搭在沙發(fā)兩邊，有點(diǎn)心不在焉，偶爾看看窗，偶爾看看她。

冬旭被他看得心慌，無措地站著。

“稀客啊?！?

他冷冷地說，身體慵懶地靠著沙發(fā)背，整個(gè)人面無表情。

“挺久沒說話了，一找我就為了借錢？”

冬旭臉紅了，瞬間無地自容，嘴里支支吾吾。

陸泊：“多少？”

冬旭：“…兩萬。”

他看著她披在肩上烏黑的頭發(fā)，揉揉眉間，閉了閉眼。

“你走吧，錢我”

一聽“走”，冬旭慌了，以為他在趕她，忙著急地打斷他：“你想要什么？”

陸泊被這話怔住了。

黑色短袖給了陸泊冷峻的壓迫感。他起了身，慢慢走近，停站在她面前。

——真無法想象自己會(huì)像小偷一樣躲在陰影中看他們放煙花，卻只能失力地說這樣也好。

——本來都打算只當(dāng)一個(gè)旁觀的角色。

右手五指再猛地插進(jìn)她頭發(fā)里，臉與臉湊近，他的眼睛一層層地深下去，深到無法琢磨。

用著有點(diǎn)兇狠的聲音，低低的：“別招我。”

冬旭木木的：“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哪招惹他了，她只是來借個(gè)錢。

他盯著她，聲音突然溫和起來，好似逗弄：“我借給你，那你拿什么來抵押？”

“抵押？”

“去銀行借錢都要拿有用的東西來抵押，萬一你跑了呢？”

“我外婆以前送了我一個(gè)玉鐲?！?

“不感興趣。”

“我有很多變形金剛的卡片，珍藏版的?！?

“小男孩才喜歡?！?

“那你想要什么？”

“……”

冬旭感到有些委屈，她的勇氣正在潰散。

“陸泊，你并不缺錢?！?

“你不信我會(huì)還你嗎？”

“就看在過去是朋友的份上”

她說不下去了，慢慢低下了頭，用力掐著指腹。她更想說的是——陸泊，你為什么要懷疑我、為難我？難道我們的關(guān)系真的糟成這樣了嗎？

“還？誰知道?！?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自己想?！?

“陸泊！”

陸泊與她更近了，他看著她的唇，語氣第一次彬彬有禮。目光深處閃著什么，無法看清。

“你覺得我一個(gè)男的會(huì)想要什么？”

“足球？”

“酒？”

“那是什么？”

她沒有悟出這種隱喻，搖著頭：“我真不知道?！?

他只是一言不發(fā)。

長時(shí)間的沉默，讓她的喉嚨繃緊。冬旭也漸漸感到羞恥，陸泊都不是她男友，朋友也不是了，是她卻自以為是的拿著舊情要挾他。但她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

冬旭：“只要我有，我都可以?！?

陸泊：“是嗎？”

冬旭：“我確定?！?

夜晚的噪音消失了。慢慢地，陸泊放出低沉的聲音：“聲音輕一點(diǎn)。”

不知道說的是現(xiàn)在，還是之后。她感到輕微的戰(zhàn)栗。

*

他的食指挑起她的白色肩帶——

以一種色情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