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蘭緘默,自然是沒有那么夸張。
不過將軍府一直以來寬待下人,疏于管制。主子搬入之后,確實嚴懲了好幾只碩鼠,說是下人惡行在先,也并不算欺君。
因此,她恭敬的褔了福身,算是默認。
皇帝心態(tài)稍微平衡了些,卻是嘴硬道:“少來這一套!天塌下來,你都不會短了自己一口吃的?!?
方才在車上,一些民間吃食她都能吃得滿嘴流油一臉高興。
還說自己平日里吃不飽穿不暖……這么離譜的說辭,不會真有人信了吧?
這一路上山,道兩側皆有羽林軍駐守,皇帝不由得環(huán)視一周。
卻見,四周兩側,聽到了他兩對話的幾位,皆露出一種同情又可惜的目光。
秦月瑩哇的一聲發(fā)出哭腔,“天下偌大,卻沒有一處可供我容身。皇上您富有四海,卻什么都要同我一個小女子斤斤計較……”
秦景同不由頭疼,尤其是他感受到周圍羽林軍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許微妙。
有些事情,是只有他們兄妹二人知道,因而一些話,也不方便在此處說。
她正是利用了這一點,與他討要那只鐲子!
深吸一口氣,他壓住隱隱作痛的肺腑,“罷了罷了,朕又不是給不起。”
“皇上真好!”秦月瑩立馬露出一個狗腿的笑容,收放自如。
皇帝肉痛難當,他當時怎么就沒想到呢?任何值錢的玩意,到她手上,豈有再脫下來的道理?
她就是個只進不出的,吞金獸,母貔貅!
腹誹一番,因那只鐲子,連帶著鳳關河在他心中的位置,都狠狠降了一個檔次。
——
爬了小半個時辰山路,一行人總算來到大應寺寺中。
到底是皇家佛寺,大應寺盤踞崀山,占地極廣,后有待客廂房數(shù)百來個。寺中除了尋常僧侶,還養(yǎng)了兩百余位武僧。
如今上山下山的通道都被嚴密戒嚴,此時的大應寺與皇宮哪處更安全,還真說不定。
過了最后一道山門,便是一處中堂。
堂內正中有一巨物,以紅布遮掩,看那隱隱的輪廓便可得知,這是一尊巨大的佛像。
這堂屋,是入寺的必經之處,而佛像幾乎將整個堂屋占滿,只留下一左一右兩條狹長走道,可見這新筑的佛像,便代表著大應寺的門面,亦是皇家的一份榮耀。
然而秦月瑩一見那未開光的佛像,心中便是驟然一痛。
這金佛,乃是兩三年前皇帝下令,京中各家自愿報名,出資修建。她名下產業(yè)頗豐,自然也被迫“自愿”,狠狠被宰上一筆。
此舉本意是提高京中商賈的地位,因為那些商賈世家有錢,不吝散財博得美名,在大應寺的功德簿中記上一道。
可于她而言,她既無什么地位需要提升,亦不信什么因果輪回。她出這么多錢,純吃虧。
一身黑金龍袍的皇帝上前兩步,面色虔誠的添香,拜了兩拜。
隨行的一干人等皆低頭不視,只有秦月瑩,趁沒人在意她,偷偷掀開那遮掩金佛的一角紅布,瞬間便被金燦燦的顏色閃瞎了眼。
好多好多的金子!如果能給她搬回家,就好了。
她強忍著心痛,告訴自己往事不可追,一回頭,卻見上完香的皇帝,滿臉冷漠的盯著她看,仿佛已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下午先回房休息,用過晚膳,來書房尋朕,有事商議?!鼻鼐巴_口。
“是?!鼻卦卢摿ⅠR作鵪鶉樣,乖巧褔了個身。
心里想的,卻還是那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