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琵琶的美男青絲輕挽,眉眼妖嬈嫵媚,偏偏神色端莊,行走間,玉色大長腿顯露。
“賀小姐?!彼齻?cè)目,笑了一下。
春曉眼眸微彎,“妝兒弟弟。”說是弟弟,但這松妝比她還要大兩歲,只是她喜歡稱他弟弟,這很有趣。
“病可好些了?”春曉輕手扶著他,笑吟吟撥了撥他懷里的琵琶。
松妝的身體一直不好,據(jù)說是兒時饑寒交迫傷到了根本,后來花樓中幾經(jīng)輾轉(zhuǎn),為了保住清白成為清倌,主動服藥斷絕了服侍女人的能力,這輩子縱是能夠嫁人,也不會有自己的子嗣了,而不能給妻主床笫之歡的男人,又會有怎樣的下場呢?
服了那藥之后,松妝便日常生病,易感風(fēng)寒,嫵媚風(fēng)情的面容多了叁分不容褻瀆的病弱感,有種矛盾的氣質(zhì)。
男人的手掌不算好摸,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是常年練習(xí)琴藝琵琶留下的痕跡。
松妝抿唇笑了笑,恭順又親近,“早已好了,勞賀小姐掛心了?!?
春曉有點(diǎn)不好意思,其實(shí)她也不知道松妝病沒病,只是他總是抱病,所以她沒有話題的時候,就會聊一聊他的病,表達(dá)一下關(guān)懷,刷刷好感度。
室內(nèi)燃著好聞的香,這里是摘月樓的叁樓,在窗外可以看見鋪鋪際際的煌煌燈火,日落月升,夜晚將來到來,這條街也醒了過來,細(xì)細(xì)碎碎的人聲順著晚風(fēng)吹上來,這是春夜的繁華建安城。
春曉倚在窗邊,抽出她那柄磨出了白邊的折扇輕晃,歪著腦袋看了一會燈光,目光落在下方一個抱著許多燈籠的孩童身上,隨口道:“叁月春光好,我聽說郊外的花都開了,群蝶蹁躚,美極了。你整日悶在這樓里足不出戶,是會要悶出病來,不若明日出外走走,跑跑跳跳鍛煉一番,順便看一看郊外的好春光和油菜花?!?
窗臺上擺著一株君子蘭,生機(jī)勃勃,春曉回眸看向坐在琴凳上的青年。
松妝撫在琴弦上的手指輕頓,轉(zhuǎn)而一撥,琵琶泄出一串流響,仿佛珠落玉盤,他低低垂著長睫,壓蓋住嫵媚多情的桃花眸。
他本以為,她是知道了他傷了腿,才來的。
動人的頭牌公子脂粉未施,素發(fā)輕挽,他知道她不喜歡男子矯飾,所以一直素顏寡妝。
松妝:“好。明日,賀小姐也會去郊外走走嗎?”
窗邊的軟塌上有一只小幾,上有茶酒,春曉嗅了嗅茶與酒,最后抿了口酒,道:“我哪里有那閑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整日里被困在國子監(jiān)念書,休沐甚少,今日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天空。”
她狡黠地看著他,“就巴巴地來看我的妝妝了。你瞧,我對你好不好?”
松妝手下彈錯了一個音,眼波顫動,“今夜,聽說麒麟坊有個燈會,以燈會詩?!痹S多樓里的公子,被那些附庸風(fēng)雅的恩客帶過去了。
春曉揚(yáng)唇,將腿盤起來:“我又不會作詩。還是說,妝妝想去看燈?!?
松妝搖搖頭,他的腿走太多路會露出破綻,他不想用傷病引起她的注意,“只是忽然想到罷了?!?
“妝兒弟弟,你可知道你的贖身銀要多少?”她忽然問。
松妝抬眸,唇瓣微開,傻乎乎的樣子。
春曉又問了一遍。
他有些緊張地挪了挪,手指都不知道放在琵琶的那個指位,他想要說什么,轉(zhuǎn)而又咽下去,輕聲道:“賀小姐為何突然問這個?”
春曉:“自然是想要將你贖回家啊。我現(xiàn)在兜里沒幾個錢,母親也不會資助我,你給我一個數(shù)字,我也好知道自己還差多少,應(yīng)該要奮斗多久?!?
松妝脫口而出:“不貴的?!彼椭^,又繼續(xù)說:“只是,只是,此事并非我能做主,還需要問一問鴇爹的意思?!?
春曉趴著桌子上,喝了小半壺還沒有醉意,于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待會下去的時候,去問問他好了?!崩P(guān)系,看能不能記賬,等南藏月嫁過來,到時候用他的嫁妝來還!
松妝:“不……還是由我去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