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師作了畫,最后沒有留給撫春殿,竟然帶回給了御書房。
春曉無語地在睡前又罵了一遍陸驪龍腦子有病,拍完照還把人照片帶走。
而御書房內(nèi),一身明黃龍袍,眉眼威儀俊美的男人在書案上,緩緩將一副畫卷展開,沒有一絲陰郁的眼眸中閃著淡淡的光,一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氣,溫柔又遙遠。
畫師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垂頭看著地面。
“你畫得好。”
聽到上頭一道磁性威嚴的嗓音,畫師忍不住抬起頭,謝恩。
他看到那慣來冷厲霸道的帝王,此時鳳眸柔軟,手掌撫摸著畫卷,像是仔細描摹著什么輪廓,喃喃一般,“拂兒這孩子,確實與我有幾分相似?!?
畫師愣了愣,轉(zhuǎn)而像是窺見了什么,連忙將身子拜倒下去,身子微微顫抖。
帝王尊貴,高不可攀,歷朝歷代凡是帝王畫像都是一人像,絕不對與她人共同入畫,即便是太后或是皇后,也沒有與帝同卷的殊榮,這是宮規(guī)。
畫師看著光可鑒人的地面,御書房內(nèi)淡淡的龍涎香煙氣裊裊,陛下這是想要與那皇貴妃娘娘一同入畫啊。
“為何不將她眉間痣畫進去?”
頭頂?shù)弁醯穆曇粲值懫?,像是閑聊一般,沒有半點怪罪,畫卷摩挲的聲音依舊在響起。
年老的畫師想了想,還是恭敬地回道:“回陛下的話,眉心痣……是為不祥,是以……”
不等他說完,那男人打斷他,嗓音含笑,像是難得放松,帶著幾分炫耀,道:“這是我賜給她的?!?
畫師聽到那威嚴高冷的帝王像是傾訴般的聲音,心驚自己能不能帶著這些秘密活著出去。
“曉曉兒一身骨肉出自父母,朕給不了她什么,她亦不肯與朕交心。如今這點朱砂,是朕親自為她烙刻,這即便她死了,也帶著我陸驪龍的印記?!?
皇帝抬手,提起批閱奏折指點山河的朱筆,沾了一點潤滑的朱砂紅墨,在畫紙上神情懶散的美人眉心輕點,一點小小的朱砂紅痣烙印紙上,襯得女子原本恍若仙人的面容,有如墮妖一般妖媚。
“朕的曉曉兒,美極了。”
“你覺得呢?”
那俊美威儀的帝王在畫卷上吹了吹,在墨干后慢慢卷起,愛惜地藏在了書案下的一個暗格,那暗格內(nèi)似乎還藏了別的什么東西,比如傳國玉璽。
像是并沒有希望聽到他的回復。
陸慈撣了撣衣袖,直起身,華貴的衣袍隨著他的腳步輕輕摩挲,帝王高大的身影在窗外投入的天光下拖長,一瞬猶如鋪天蓋地的惡獸伸開爪牙。
陸慈隨手解下了柱上一柄長劍,雕刻精美的帝王劍,劍長接兩米,他的手掌撫上劍身,微微含笑道:“你畫得好?!?
“厚葬吧?!?
……
……
新年中,皇宮召開一場盛大的宴會,宴慶除夕,文武百官攜帶家屬出席,宮中沒有皇后操持,太后在慈寧宮常年不問事,按理來說,應該是位份最高的皇貴妃來料理一概事宜。
但是卻被皇上交給了戴妃去舉辦,美其名曰撫慰她愛子不在身邊的空虛惆悵。
春曉氣得除夕宴稱病,沒有出席,“陸驪龍那個賤人!”
池月在旁邊有些不解,輕聲附和,“戴秀兒才是賤人?!彼请S春曉一同長大,從國公府到皇宮,情意自然不一般,平日膽子也大一些。
春曉扯唇笑了笑,“你懂什么?誰是賤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宮就是想要罵那陸驪龍。”
池月噤聲,為她戴上額飾,一套晶瑩剔透的粉玉頭面,春曉偏愛這一條額飾,垂下來的一粒粉色淚形玉珠恰好可以遮住她眉心那粒丑陋的紅痣。
春曉撿起口脂挑了挑,最后抹上了偏粉的顏色,“二叔叔來信,說的是今夜過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