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招的腳沒什么大礙。
晏承忙前忙后地掛號拿藥,被醫(yī)生告知只是輕微軟組織損傷,休養(yǎng)兩天就好了時,秦招招似乎聽到他松了一口氣。
出來時他好像還想抱著她,像來時那樣,被秦招招紅著臉嚴(yán)詞拒絕了:“那么多人看著呢,我是扭到腳又不是癱瘓了!”她低低地告誡對方,同時察覺到四周因為晏承出色的外貌而投來的各種各樣的陌生目光。
晏承似乎有點失望,但也沒再強(qiáng)人所難。他驅(qū)車送秦招招回公寓,一路扶著她上樓,小心翼翼地,好像對方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
秦招招有些哭笑不得,坐到沙發(fā)上以后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她張嘴就想趕人,還沒開口卻看到晏承在她腳邊半跪下去,嚇得一下子失了聲。
男人抬起她受傷的那只腳,脫了鞋以后大手自然而然地覆蓋在腳踝上,手心的溫?zé)釓慕佑|的皮膚傳過來,秦招招不自覺地汗毛直豎,不自覺地就想把腳抽出來,想往后躲。
可晏承并不給她這個機(jī)會,他輕柔而有力地握著她的足,指腹輪番在踝骨四周打轉(zhuǎn)、摁壓,手法說不上專業(yè),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疼痛好像真的緩解了很多。
他低著頭,秦招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忽然想起不久前和鐘黎的閑聊。
她記得的,鐘黎口中、晏承和他的公司最艱難的那段時間,他曾在某個深夜打來一通電話。
好像喝了酒還是生了病,她也不清楚,只是隱約察覺對方狀態(tài)不太好,是從未有過的脆弱,意識也不大清醒,以至于連時差都忘了,聲音帶著微弱的哽咽:
“招招,我想你了,我好想你……我想辦法回去,我們見一面好不好?”
那時候晏承出國不久,不僅沒有徹底告別過去,還要逼自己習(xí)慣異國他鄉(xiāng)的生活以及驟然高壓的工作。他的生活一團(tuán)糟,傾盡所有的事業(yè)跌入最低谷,未來一片渺茫;他唯一繼續(xù)下去的希望和期盼,是回國見自己心愛的人一面。
就一面。
他這樣在電話里哀求。
可是當(dāng)時的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沒空,而且我也不想見你,以后別再打來了?!?/p>
她只想和過去、和他一刀兩斷,任何藕斷絲連都不要有。
那個時候,她不知道他正處于“新人生”最難熬的階段,她的事業(yè)蒸蒸日上、如魚得水,她就以為他也是一樣的。
被那樣對待,再深厚的愛都會被消耗殆盡的吧?她想。至少她會,甚至可能還會因此恨上對方,別說愛了,日后只會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晏承沒有。
他好像永遠(yuǎn)學(xué)不會恨她、討厭她,不管她如何狠心決絕。這世上果真有這樣深沉的感情嗎?居然比當(dāng)初她對宋聿的更甚。
她以為十幾歲時的她已經(jīng)夠傻了,原來還有人比她更傻。
“還疼嗎?”晏承垂著眼問,眉眼間溢出一絲心疼。
秦招招回過神來,腿上用力掙了掙,沒掙脫,她放棄了,有些有氣無力:“已經(jīng)好多了,謝謝你。”
“那就好。”晏承意味不明地說出這幾個字后,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慢慢地抬起眼簾看她。
他已經(jīng)和她稍稍拉開些距離,卻又仰頭擺出那張過于好看的臉,眸色晦暗不明,瞳孔里深深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他那樣專注地看著她,像依偎在主人腳邊、用耳鬢廝磨主人的裙擺后,抬著頭無言索求親吻或撫慰的寵物。
漂亮的、讓人心軟的寵物。
秦招招本想趕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