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他至
“你可別打她的主意?!迸颂嵝训溃骸斑@可是殿下要的人?!?/p>
“你我二人都清楚,殿下要她又不是喜歡她,是為了折磨她。既然如此,反正都是要折磨,當然是越凄慘越好,你管我做什么?殿下現(xiàn)在不是還沒到么。”
姜梨一愣,成王還沒到黃州?
那女人啐了他一口:“總之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別打什么主意,出了問題,我可不會替你說話?!?/p>
男人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不會做什么的?!?/p>
雖然話是這么說,姜梨卻感覺到,那男人的目光如一條濕冷的蛇,在自己身上慢慢逡巡,黏答答的,十分惡心。她的心里不由得警惕起來,然而又全無辦法。聽身邊二人的語氣,他們是要留在黃州了。
趕路的行程結(jié)束了,他們應當會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安定下來。這樣一來,這男人想要對她做什么,只是一念之間的事。她不能保證這件事什么時候會發(fā)生,但至少首先她不能吃那些令人全身不能動彈的藥??墒桥酥斏鞯暮?,每天晚上都會親自來喂藥。
姜梨的手心不由得滲出汗水。
沒有多少時間了。
……
燕京城里,姜元柏仍舊沒有放棄搜尋姜梨的下落。甚至于到了后面,他也不顧會不會影響姜梨的名聲,直接令官府的人張貼尋人榜。沒了名聲總比沒了性命強,姜幼瑤就是一個例子。姜元柏每日回府,都回去看看姜幼瑤,只要想到姜梨也可能會變成姜幼瑤如今的模樣,姜元柏就痛得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如果說是他犯下了什么大錯,懲罰在他一人身上足矣,何以要為難他的兒女。但事情仍然毫無結(jié)果,官府里的人說,姜梨多半是不在燕京城里。因為有了永寧公主的前車之鑒,這次的搜尋,連人家的府里都沒有放棄,卻仍舊一無所獲。
芳菲苑這幾日的丫鬟們,也是整日垂頭喪氣。白雪每日都要去城里找人,桐兒傷還沒好,也是看著姜梨桌上的哨子難過。怎么這么巧,姬蘅這陣子恰好不在燕京,若是肅國公在的話,是不是姜梨就能被早些找到?
但心里所想的,究竟也只是心里所想而已。燕京城的百姓們都被成王和麗嬪私通,姜二小姐失蹤的事情震驚。其余的事反倒是漠不關心了,包括蕭德音去世的事。
蕭德音死了。
永寧公主和沈玉容被斬首示眾,當年犯下的惡行昭告天下。蕭德音自然也沒能逃得過責罰,雖然沒有要她一條命,卻是狠狠打了五十個板子。蕭德音這般奄奄一息的回去,府里的丫鬟找大夫來與她看,倒也續(xù)著一條命。但聽聞有一日蕭德音的屋門沒關,床上的蕭德音聽到門外幾個丫鬟談話,說是燕京城的人如今是如何議論蕭德音的,說蕭德音惺惺作態(tài),兇殘?zhí)搨巍J挼乱魵饧惫バ?,吐了幾口血之后,竟是被生生氣死了?/p>
蕭德音一輩子熱愛在人們仰望尊敬的目光中活著,希望自己的琴藝天下無雙,不愿意被任何人看低。如今任何一個人都能看低她了,蕭德音自然不堪忍受。即便是她不被氣死,終究有一日也會忍不住眾人異樣的眼神,自絕生路的。
若是從前,燕京第一琴師去世的消息傳出去,自然有人注意,說不準人人都要感嘆惋惜。但正逢多事之秋,哪里還顧得上蕭德音這個人。便是有人偶然得知了,也只是說一句“活該”,便草草了事。
蕭德音就這么結(jié)束了她的一生。
瑤光筑里,姜元柏正陪姜幼瑤坐著,白日里官兵們又一輪搜捕仍然沒有結(jié)果,姜元柏卻也不愿意回自己的屋子。不知什么時候起,他的屋子變得冷冷清清,他并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但那冷清竟然連他也忍受不了。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是想起葉珍珍、想起季淑然、胡姨娘,還有死去的女兒姜月兒。
雖然在這里,看著姜幼瑤也會難過,畢竟那種令人窒息的冷清卻是沒有了。
外面?zhèn)鱽礞九穆曇簦骸袄蠣敚蠣攣砹?。?/p>
姜元平來了,姜元柏站起身,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姜元平朝上朝下,總是一副笑瞇瞇的老好人模樣,因此才得了一個“笑面虎”的稱號。但這些日子一連串的事情下來,姜元平臉上的笑容也沒了,看著姜元柏,甚至還有幾分陳肅。
“大哥,我們進屋說。”姜元平道。
姜元柏看他似乎有重要的話與自己說,便屏退身邊人,和姜元平進了屋里。
等到了屋里,姜元柏關上門,先問姜元平道:“宮里如何了?”
這幾日,忙著找姜梨的下落,姜元柏沒有去宮里,洪孝帝也能體諒。因此姜元柏不曉得宮里如今是什么情況,只能問姜元平。
“劉太妃被囚禁起來了,我原以為陛下要用劉太妃來威脅成王。”
姜元柏冷笑一聲:“成王怎么會受威脅?”
“陛下也是這般認為的,劉太妃應當難逃一死,不過為了羞辱成王,會特意在成王舉事之后?!?/p>
姜元柏聞言,目光微詫,隨即點頭道:“也好,若是在此之前,難免成王拿此做話頭?!?/p>
“大哥,我要說的不是此事,前幾日,有人看見姜元興去了右相府上?!?/p>
姜元柏目光一厲:“那個混蛋!”
“雖然不知道他和右相說了什么,但大哥,我以為事到如今,最好立刻分家,再同皇上說明情況。咱們不能被姜元興一人給害了,否則到時候整個姜家兜著,都要為姜元興陪葬。雖然一開始留著姜元興,是為了后面有用,可看樣子,成王都舉事了,姜元興再留,只怕是禍患?!?/p>
“你說的也有道理?!苯乜粗约旱牡艿埽懊魅瘴疫M宮一趟,同皇帝說明此事,至于分家,你讓弟妹把事情經(jīng)過告訴娘,娘會明白的?!?/p>
姜元平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又輕聲問道:“大哥,你說阿梨出事,會不會和他們有關?”
姜元柏一愣,臉色頓時變了,他道:“他們敢!”
……
姜梨和那一男一女,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來到了客棧門前。
這已經(jīng)不是沿途的山路,而是城里了。姜梨猜測,這里應當就是黃州,四周的景物都和之前不同,黃州和燕京也不同,南方的建筑,都要小巧婉約一些。
那女人扶著姜梨下了馬車,伙計只看了姜梨一眼,就別開目光,男人把銀子交給掌柜的,伙計就帶著姜梨二人上了樓上的房間。
這是一間非常冷清的客棧,以至于好像除了姜梨和這一男一女之外,就沒有別的客人了一般。伙計把他們送上去之后,開了兩間房。那女人和姜梨一間,男人一間。房間里不知是不是很久沒有人住過,蒙上了一層細細的灰。
姜梨被攙扶著走到里面,被按到床榻上坐下來。男人又給了伙計一點碎銀子,伙計就下去吩咐做飯菜給樓上送來。
一般來說,到了晚上,藥效漸漸褪去,姜梨就不會完全動彈不得了,可以非常緩慢的動作,但仍舊軟綿綿的。這等力氣,要威脅或是自盡,都十分困難。而且她仍舊不能說話,就算張嘴,也發(fā)不出聲音。
所以姜梨干脆也就沒動,一來是讓這二人放心,二來是積蓄一些力氣,雖然這力氣小的可憐,一個普通人也能輕而易舉的將她制服。
“總算是到了?!蹦悄腥伺牧伺募?,道:“這幾日趕路,可真是教人吃不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