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親不能。
一場激烈的吵架后，十三歲的小男生自然是抵不過正當壯年的父親，捍衛(wèi)不住最后的防線。
冰箱被打開，早已腐爛的魚尸散發(fā)出濃烈的臭味。父親沒有認出那條魚，但男人之間怎么可以分辨不出魚尸身上除了魚腥味，還附帶另一種不明不白的情色氣味。
“那??不是我??是??是我的朋友！他們想戲弄我！我??我不是我??”他的解釋是何等拙劣蒼白，只能一直重復(fù)強調(diào)不是我。
父親滿眼都寫著惡心，用無比鄙夷的眼神重新審視這個兒子，放棄爭論，拿起魚尸丟到地上，命令：“馬上處理掉！”
這一刻，他終于后悔了。
不是后悔用魚來自瀆，而是后悔沒有選擇更好的方法藏起來。
最后只能含著淚，在父親的監(jiān)督下，把魚丟棄了。
沒能葬在樹下，而是和廚余相同的下場。
想到這里，老人忍不住擦了擦流下的眼淚，哽咽道：“慈愛的主，我是個無法被寬恕的罪人，我褻瀆了一個無辜的生靈，用它的生命滿足一時的色欲，但??”
他深呼吸一口氣，懊喪地低下頭來：“我更大的罪過是——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我甚至覺得其實它和我一樣，在那一刻都是快樂的?；蛟S是吧？或許當時它真的選擇了我?！?/p>
“在那次以后，我像是被下咒了般，只有想到它，還有它瀕死時的震動，我才能釋放。”
“我的罪??我會下地獄??”老人手指用力得關(guān)節(jié)發(fā)白，一時又說“原諒我”，一時又念著“無法原諒”，捂著嘴痛哭。
忽然他抬起頭來：“全能的主，我不求你赦免我的罪，但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來換，生命、金錢什么都可以，即使永生永世都要在地獄受罰，我也愿意?！?/p>
“我只求??讓我再見小魚一面?！?/p>
“它那樣好，應(yīng)該是上了天堂吧。”
“至少，如果它真的恨我，讓我跟它謝罪??”
老人已經(jīng)跪了很久，加上教堂里溫度不算高，整個人頭昏眼花之際，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長著黑色犄角的紅皮膚怪人，興奮得臉容扭曲，湊到他面前：“真是地獄級的凄美故事啊！你這樣的人才，不下地獄真是浪費了，來求我吧，我比那個糟老頭子可靠多了。”
老人一臉難以置信，淚痕都沒擦：“什么意思？你是惡魔？你可以在教堂里出現(xiàn)？”
惡魔囂張地撥了撥頭發(fā)，得意道：“怎么不能？教堂最希望惡魔來，不來，怎么凈化？”
“那那那你還出來？不怕被凈化嗎??？”老人半信半疑，卻是開始考慮起剛才惡魔的提議。
“現(xiàn)在除了你又沒人，誰來凈化我？”惡魔不跟他在這話題上糾纏，重新誘惑道：“你仔細想想，你到現(xiàn)在都沒法真心悔過，就算你告解了，也是上不了天堂的，橫豎你只是想見那條魚，我可以辦到，讓你潛入天堂一小時?！?/p>
老人聽見，肉眼可見地精神起來，追問：“要我付出什么？”
“很簡單?！睈耗靶Γ骸敖o我你的生命，而且你的靈魂將會永世留在地獄?！?/p>
老人不帶半刻猶豫，點頭，契約即成。身下忽然冒出耀眼紅光，靈魂??即被收走，肉體一軟，癱倒在地上，逐漸僵硬。
反應(yīng)過來時，已全身赤裸站在天堂的入口處，惡魔為免太顯眼，披上了白色的斗篷，白帽遮著犄角，看不出來真實身份，乍看和光明的天堂融為一體。
“只要不進入中心殿堂，我的魔力可以保護你一小時不被發(fā)現(xiàn)，時間到了會自動彈回地獄。這條線可以引領(lǐng)你找到你腦海中的小魚?！睈耗闹讣鈱?dǎo)出一條發(fā)著紅光的線，綁在他手上：“如果找不到，就不在天堂里，恕不負責。”
語畢就一推，把他推進天堂。
其他人果真如惡魔所言，自動把他當成天堂一員，親切地打招呼，不覺得有問題。
時間緊迫，他也無心觀光，只顧著按紅線的指引走，心底忐忑不安，怕找不到，又希望找不到，那就說不定是在地獄，可以天天相見。
有了紅線的幫助，沒花多久就遙遙地看到朝思暮想的小魚趴在石上曬日光浴，四下無人，好不悠閑，尾巴上纏了一圈紅線。
“終于??啊??”他一時又哭又笑，卻舍不得低頭，堅持盯著小魚，怕下秒就看不見，急忙填補記憶里的虛影。
“多少年??又見到你了??”
那條脆弱的小魚躺在手心的畫面終于變得清晰。
小魚感覺到一股突兀的視線，扭身一看，馬上認出了他。別說老了，就是化成灰，它都能認出這就是把自己折磨至死的兇徒！
一時怒火攻心，憑什么？憑什么這樣的人也能上天堂？
小魚只是動物，思維理智不如人類，基本是按本心行事，加上被惡魔力量綁定連接，影響之下誘發(fā)出它的憤怒，馬上氣紅了眼。
要復(fù)仇！它要復(fù)仇！這不公平！
小魚從石上彈起來，直直往老人沖去。
它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看小魚一發(fā)現(xiàn)自己就往自己奔來，還以為小魚要來迎接，還沒來得及高興，只見小魚一個急轉(zhuǎn)彎飄移，避開了他張開的雙手，繞到身后。
沿途還中氣十足地喊出一聲：“究極狂亂無雙連續(xù)千年殺！”
一下，狠狠地，爆了他的菊。
整條魚完全沒入他的肛門，直達腸道深處。他還來不及叫痛，小魚就在里頭發(fā)瘋了般橫沖亂撞，背鰭上的刺也跟著那猛烈攻勢插入他嬌嫩的腸肉，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靈魂之體，流不出血來，可痛楚也是實打?qū)?，絲毫不影響。
他已經(jīng)老了，經(jīng)不起這樣的沖撞，馬上痛得護著肚子跪趴在地，毫無反抗之力，痛得淚水口水直直流下來，急忙間更被口水嗆到：“??！咳??呃！不??！啊！啊哈！”
摩擦間密麻的魚鱗還刮過腸壁上的傷口，痛得他仰頭慘叫，喘不過氣來，頸上松弛的皮膚劇烈地震蕩晃動。
原來被強迫進入是這樣的痛。
小魚還不時怒罵：“就是你殺了我！折磨我！你去死！去死去死！”罵著罵著又撞得更急更深，他感覺都快要被捅穿了。
“我跟你說！我要讓你每天都經(jīng)歷一遍我的痛楚！這里是天堂的外圍，沒有天使會發(fā)現(xiàn)你。你逃不掉！把你關(guān)起來！關(guān)起來！”
隔著肚皮都能感受到它的怒火，看來真的很討厭自己。
也好，也好，該讓它報復(fù)回來。
老人像狗一樣趴在地上，任由小魚宣泄怒火，還盡量要求自己專注感受那種痛楚，這是他該受的。
不過說實話，他確實是個變態(tài)，想到里面的是小魚，又有點小高興。
事隔多年，他以為自己能見上一面就是萬幸了，沒敢奢望還能結(jié)合一體，而且是這么充實徹底的結(jié)合。
盡管很痛，但值得，比什么都值得。
小魚發(fā)泄得差不多了，眼神清明過來，但還是很憤懣，不帶半點憐惜地從他身體退出來，氣沖沖地繞回老人面前，鼓起腮幫子叱喝：“怎么樣！感受到我當時的痛苦了沒？！”
不料只見眼前的老人淚流滿面，卻兩頰緋紅，帶點春色，沒有回答它的問題，自顧自地說：“??太好了?！?/p>
說著又伸出手來想摸一下它，被小魚靈活地避開了，他也不惱，一時鼻酸，淚水模糊了視線，他趕忙擦去，就怕少看一秒：“可惜啊??我沒法留在天堂，我??要下地獄了??”
小魚反應(yīng)過來，有點愕然：“什么意思？我跟你說！你別以為??你你你怎么變透明了？”此時老人身上魔力不太穩(wěn)定，即將散去，身體若隱若現(xiàn)。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p>
——BE此處完結(jié)，雖然不太想HE，但還是寫出了以下的HE——
地獄果然不好熬，惡魔們天天想著怎樣反攻天堂，明明四處都是不滅的火，灼燒著靈魂，像被萬蟲噬咬，光這樣已經(jīng)足夠耗盡心神力氣，怎么還能有心情想什么攻打不攻打。
快要撐不下去時，他就安慰自己，這溫度和遇上小魚的那天差不多，這種痛也是小魚對他的懲罰。
這樣一想，他便覺得這火可愛多了，就是那些聒噪的惡魔總是讓他靜不下心來。
除此之外，也沒什么大不了。
當日和他契約的惡魔原來就是撒旦，蹭了大魔王的光，給他安排了一個守門小兵的輕松職務(wù)，聽說不太辛苦，邊緣地帶的火也弱些，就是無聊。
偏生大魔王還拍拍他的肩，說：“我很欣賞你的罪行，給你創(chuàng)造創(chuàng)造機會，加把勁?！?/p>
帶著一頭霧水到了崗位，原來這里是專門接收在審判中被判為罪人的通道，由天使護送過來。
遠遠地就瞧見一行天使前來，他打起精神來工作，取出記名簿和天使交接，聽著對方說：“第一個，姓名是‘憤怒鳥’，鳥類動物，罪名是憤怒、殺伐。下一個，姓名是‘好玩罷了’，人類作家，罪名是變態(tài)、色欲??”
他低頭一一記著。
總有些不安分的罪人想趁著這個交接的機會逃跑，就像現(xiàn)在，一個人歇斯底里地大呼小叫，拉拉扯扯：“什么變態(tài)！我不變態(tài)！我是為世界帶來歡樂與和平！放開我！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啊啊啊?。。?！”
“呯！”一記悶棍直接敲暈拖走，場面馬上鴉雀無聲，他下意識想看看是什么厲害人物，抬頭望去，一呆。
揮棒的竟是??小魚？
是魚有相似嗎？它怎么會在這里？還舉著棒球棍。
小魚被他盯久了，有些不自在，別開臉：“看什么？我是被發(fā)現(xiàn)了身上留有撒旦的氣息，查明真相后不完全算我的錯，但也要將功補過，之后要來一同護送罪人。”
看他還是沒反應(yīng)，小魚急了眼，一時口不擇言：“你這個出賣靈魂，和惡魔做交易來跟我道歉的罪人，我才不會被你感動，也絕對不是為了你自愿領(lǐng)罰！聽見沒？”
他回過神，笑了笑，只道：“好，知道了?！?/p>
作者的話：
有類似性癖的請不要嘗試真的魚，尊重性癖，也要尊重生命，已經(jīng)有商家推出魚形飛機杯和魚形假陽具（對，我去查了，真的有），大家可以??嗯?呃（戰(zhàn)略性停頓）??選購?( ? )?
最近的腦洞都不太好寫，沒有動力鉆研_(′?`”∠)_ 還想寫破鏡重圓，但寫完這篇才發(fā)現(xiàn)，這篇應(yīng)該??或者??可能??也算是破鏡重圓??嗎？
最近發(fā)現(xiàn)有人把我的小說盜到penana的創(chuàng)作平臺上，那個不是我！不是我！不怕盜文，就怕被冒認亂來或有真心喜歡的讀者打賞給他，我都沒收一分錢呢(#`皿′)(#`皿′)不準花錢(#`皿′)
再次強調(diào)我的文章目前只在小說狂人、米國度和海棠（P O 18廢掉了）更新，請在別處閱讀的讀者不要給錢，不要給對方打賞，我的文都是免費閱讀的(???ω??)ノ
